余长宁与余满仓父子回到府中时,天色已近黄昏。
眼见一地的冷清萧瑟,杯盘狼藉,想起自己五十大寿竟是这般结局,余满仓不由悲叹出声。
进了大厅,吩咐仆人重置酒菜,余满仓频频向余长宁敬酒,感谢他帮助儿子洗刷了冤情。
余长宁虽然酒量不济,不过很给他面子,杯杯皆是饮干饮尽,不多时到了酒酣正浓处,他叹息出声道:“没想到那全三竟因为妒忌瑞堂兄,而残忍杀害苏小莲,真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余瑞整个人一直是浑浑噩噩的,此刻听了余长宁的话,恍然叹息道:“我真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枉我还拿他当作朋友。”
余满仓面带不悦地插言道:“还不是因你交友不慎的缘故,你看今天情况多险,若没有长宁的帮助,你现在还关在大牢里,还不快快敬长宁一杯,你们是堂兄弟,今后要多多来往才是。”
余长宁摇手笑道:“瑞堂兄宅心仁厚,这次一定会吸取教训,叔父你就不要在怪责他了。”
余瑞沉默半响,突然正色问道:“爹爹,我的举人身份可是你花钱买的?”
余满仓闻言一呆,慌忙摇手道:“咳,你胡说什么,爹爹怎会这么做,你从小饱读诗书,十年寒窗苦读,通过乡贡也是理所当然。”
余瑞恍然点点头,便不说话了。
余长宁瞧叔父无盖弥彰的神情,便知堂兄的举人身份必定有他金钱的功劳,暗暗叹息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翌日,余长宁准备启程返回长安。
可能是因为帮助堂兄洗脱了罪名的关系,余满仓一扫以前的吝啬,对他分外热情,不仅装了一马车的山珍海味、名贵药材让他带回去,而且还吩咐府中仆役驾车相送。
临行之前,余满仓拉着余长宁的手将他送到了襄阳城外,蓦然一声叹息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宁,叔父便送你到这里了。”
余长宁点点头,说道:“叔父与姨娘、大哥、三弟他们已经许多年未见,以后若是有机会,不妨来长安玩玩,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句话原本是他的客套之词,不料余满仓却猛然点头大笑道:“哈哈,好,好,正巧你堂兄两个月后要来长安参加春闱,到时候我们便一家人前来,叨扰叨扰你们。”
余长宁听完不禁一阵郁闷,暗道:“这叔父正是打蛇顺棍上的人物,若是姨娘知道是我将他请到了家中,非骂死我不可。”
告别叔父,余长宁钻入马车车厢磷磷启程。
一路上昼行夜宿,马不停蹄,十余天后宏阔的长安城已在天际尽头遥遥在望。
驱车进城,直入府中后园,待马车停稳,余长宁掀开车帘跳了下来,一望周围熟悉却又有了几分陌生的环境,心头不禁涌起了一股游子回乡的心情,一时间不禁感概中来。
吩咐家中仆役卸掉了马车上的货物,余长宁将身上剩余的银子全部打赏给了那位送他回来的驾车人,便进了前院。
一道正厅,大嫂梁彩萍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喝茶,嘴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神态惬意悠闲。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梁彩萍还是以为是哪个不长眼进来打扰的仆人,起身刚要开口训斥,却见一身白衣的余长宁正笑吟吟地站在眼前,不由喜道:“哟,二叔,你回来了?”
余长宁点头一笑,走上前去将手中拿着的绸缎递给她,说道:“大嫂,这是上好的蜀锦,我见颜色和你很般配,便买来送你,算是礼物。”
梁彩萍闻言顿时面露喜色,笑道:“还是二叔上心,谢谢了。”
余长宁毫不在意地摇了摇手,心道:这些反正都是叔父送给我们的东西,如此借花献佛也算不错。
见大嫂兀自抱着绸缎轻轻抚摸,余长宁出言问道:“对了,大哥和姨娘还在酒肆么?”
大嫂从绸缎上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叹息道:“对,听说最近殿中省在举办什么厨艺大赛,相公与姨娘报名参赛后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今天多久能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