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些不快!
将军府的会面,让我感觉仿佛突然接触到她的内心,当我绾起她的青丝时,她眼里明明白白的欣喜让我有些动容。那一刻,不是没有心动的,这女子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而另眼看我,却因为我一个无心的举动就傻乎乎地把心捧了出来。一时之间,我竟有些惶恐,她要的东西如此简单,可是,我给得起吗?
应聘
员工招聘也算件大事,首先得招合适的管理人员,我从来没想过要自己亲力亲为地去打点一家绣庄,我又没做过生意,根本不懂绣庄这一行,而且我一直禀承的观点就是,老板只要把人管好就行了,人管好了,事就做得好。谁见过哪家公司的总裁凡事亲力亲为的,我一直是准备做个跷脚老板的,这样子的话,我就需要一个总经理。
选好管理人员,才是招聘普通绣工和杂役。我写了张告示出去,跷脚等着应聘者上门。几天过去,上门应征的人倒也不少,可是合适的人还真是挑不出。这一日又有人上门应征,小红把应征者带进内堂,我抬眼看向来人,唇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容,竟然是带着安生的安远兮。两人见了我,皆是一怔,表情各异,安远兮皱了皱眉,想是想是几日前的争执,表情有些忐忑。倒是安生一脸喜色,看到我眼睛都笑眯了,迎上来乖巧地叫道:“叶姐姐,见到你太好了,原来这家绣庄是叶姐姐开的。”
我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他们进来我就知道是要做什么,不过我故意装傻,死书生,想让我请你,别做梦了。
“我是来见工的。”没想到却是那死书生自己撞上来回答,我抬眼看他,淡淡地笑道:“安公子说笑了,你满腹诗书,前程远大,委屈在我这小店里是屈才了。再说安大娘一心想你求取功名,你既是个孝子,就不该忤逆她。”
他的脸色一沉,眼神黯了黯:“求取功名的确是家母的心愿,但我志不在此,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经商。”
“百善孝为先。”我淡淡地道,你不是要给我讲礼义道德么?那我也来给你讲一讲礼仪道德,“既然让你求取功名是安大娘的心愿,你就该尽量完成。你今儿来见工,可经过安大娘同意了?”
他怔了怔,脸上有丝无奈:“家母若是知道了,一定不允。”
“你瞒得了她一时,可瞒得了一世?”我轻笑,“我若请了你,被安大娘知道了,心中必然怨怪我,你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
他蹙眉站起来,脸上带上一丝落寞:“既然姑娘无意聘请在下,在下不打扰姑娘了,告辞。安生,走吧。”说着,就要往外走。安生一把拉住我,央求道:“叶姐姐,你请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一直都很想出来做事,帮大娘减轻负担的,可是大娘不同意,公子看着大娘那么劳苦,心里一直都不好受……”
“安生!”安远兮制止安生继续向我求情,“我们走!”安生看了他一眼,再看向我的眼中带起泪花,我莫名地,心中一软,我对这乖巧的孩子还真是没有抵抗力?抬眼见安远兮屈辱尴尬的表情,我淡淡地道:“安公子,不用那么急,我说了不请你了吗?这点气都受不了,你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他抬眼看我,眼中一亮,那一丁点神采使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我微笑着望着他,心中暗叹,幸好之前受过凤歌那张皮相的薰陶,否则我这大花痴只怕要在这大蟀哥面前出丑了。看着他清朗的目光,我淡淡地道:“我开绣庄不是开善堂,只请有能力的人做事,你如何能证明你有做总管的能力?”
“姑娘可以出题考我。”他面色一正,眼神倒是挺自信。
我冷冷一笑,“刚才那个不是题目么?”
他诧异地扬了扬眉,道:“姑娘这个问题范围很广,以在下看来,总管是管理绣庄一切事物,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一是管人,二是管物。不管是管人管物,都先要有规矩,要建立奖惩制度和分配制度。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姑娘置疑在下的能力,可以对在下先行试用,再决定不成。”
我笑了笑,这书生倒也不笨,还知道制度管理,那我就问一个制度方面的问题吧:“安公子,如果有六七个人住在一起,每天分一桶粥喝,但这桶粥,每天都是不够的。现在有四个方法来解决分粥的问题,一是抓阄;二是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分粥,三是分成两组,一组分粥一组选粥;还有就是轮流分粥,让分粥的人最后选粥,你会选哪一种?理由分别是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我,略一沉思,坚定地道:“我选第四种方法。如果用抓阄来决定分粥,那么每天只有抓阄那个人是饱的;如果推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分粥,强权会产生腐败,其他人会挖空心思去讨好他、贿赂他,几个人搞得乌烟瘴气;如果分成两组一组分粥一组评粥,两组人会因为分粥不均相互攻击,等皮扯完了,粥吃到嘴里全是凉的;如果是轮流分粥,让分粥的人等其他人挑完了再拿剩下的一碗。为了不让自己吃到最少的,每个人都会尽量分得平均,就算不平,也只能认了,几个人会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所以我选最后一个方法。”
我淡淡地笑着望他:“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吗?”
他想了想,望着我的眼中带上一抹讶色,道:“同样是这几个人,不同的分配方法,就会有不同的风气。姑娘是否想指如果绣庄没有好的工作习气,一定是制度的问题,没有完全的公平公正,没有严格的奖勤罚懒,姑娘莫非是想让在下制定这样一个制度?”
“你是总管,这些当然应该你去想。”我微笑道,看来这死书生也并非是百无一用的。
他的眼睛一亮,俊颜生辉:“姑娘是说在下可以任这总管一职了么?”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他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谢谢姑娘。”
“坐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安公子,你没有实际经商的经验,今日所说的,不过是纸上谈兵。就像你说的,你是总管,要管人管物。物是死的,好管。人是活的,就没那么好管了。制度只能规范人的行为,不能规范人的思想,我要你在七日之内,不单要制定一套完整而详细的制度,无论是奖惩制度、分配制度、物品的管理制度,还是安全制度,还要制定出规范人的思想的准则出来,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称你一声安总管。”
他的眸光一闪,有些不解地道:“姑娘说的这个规范人的思想,是指什么?”
是指什么?企业文化呗!说白了就是精神洗脑。我笑了笑,想着怎么避开让他听不懂的词汇,边想边道:“所谓规范人的思想,即让绣庄的每个工人把绣庄当成自己的信仰和荣誉,就像僧侣信佛,道士信教,只有精神和行为都有东西来约束,你才能轻轻松松地管人,至于这个准则是什么,由你来想,比如可以提倡一种‘以人为本、以德为先’的管理方式,我最后再来决定。明白了吗?”
他一脸释然,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起身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不负姑娘所托,七日之内,定当竭力办妥此事。”
不负么?那最好了。竭力么?那更好了。七日时间,对一个未从过商的人来说,制定这些制度,是有一些难度的,你既然落到我手上,看我不把你当个廉价劳动力拼命压榨。七日之后,若你真能制定出让我满意的制度,再甩给你一堆员工招聘、人员分工的事情给你做,我就安安稳稳,做个跷脚老板,看你这小强勤勤恳恳地帮我卖命好啦!
想了想,我淡淡地笑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安公子。”
安远兮点点头:“姑娘请讲。”
“安公子是个看重礼仪的人,在一个女子手下做事,不觉得委屈么?”我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色,笑道:“多日前在茶楼听过安公子对京城‘超级花魁’的一番高论,所以得知。但是安公子,做生意,难免与客人出入烟花场所,公子对青楼女子如此深恶痛绝,怎么与人谈生意呢?”
“姑娘怎可拿自己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姑娘是良家女子,做的是正当生意,今日与姑娘一番谈话,姑娘的经商之道也令在下佩服不已,在下在姑娘手下做事,并不委屈。”安远兮沉吟道,“何况远兮早已立志从商,平日读了不少相关书籍,也知道与人谈生意出入烟花场所不可避免,已有心理准备,我不会把公事和自己的个人好恶混为一谈的。”
他这番话,听到旁人耳里绝对是在情在理,听到我耳里,却格外讽刺。我的唇角浮起潮弄的笑容,看了安远兮一眼,淡淡地笑道:“安公子理解是最好,当然,如果公子真的很为难,也可与我说,我可以自己处理。这事反正还早,现在不用那么急去想怎么办,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妥当吧,你明日就可以来开工,看看四周的环境,方便你制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