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娇又软,眸子里也有几分水意,妩媚倒有,哪里有什么困倦模样。
可陆承骁却极吃这一套,低笑起来:“我是想说,你明天不用太早起来送我,睡饱了再起,我不赶那一点时间。”
柳渔才知自己想多了,脸发烫,点头道好。
陆承骁也不松手,自己弯腰替她把灯提起,递给柳渔,这才示意她进去。
柳渔推院门是极小心的,生怕木门发出什么声音,好在这宅子的门修得不错,并无什么声响,她进了门,挥手示意陆承骁回去休息。
陆承骁以口型道:“你先进去。”
柳渔只能合了门,落了闩。
外边依旧不闻脚步声,她想着陆承骁估计是要听着她先走,提着灯往剪裁房去了。
进了剪裁房,这才把灯拨亮些许,想到方才和陆承骁在一处,还是觉得腿脚发软,心跳也极快,这般偷偷摸摸,自己又觉好笑。
不敢再多耽误,怕大伯娘催她休息,急急把样布找齐,就要回自己房间,想到了什么,脚步顿走,转身找了打络子用的彩绳,这才出了剪裁房回自己屋里。
油灯亮着,她不急睡,而是仔细打一个同心结。
陆丰那边,陆承骁一样睡不着,大晚上在床上压根躺不安生,最后摸黑在房里把一套拳打了六七遍,这才冷静下来,安生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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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骁第二天离开安宜县时,腰间的香袋换成一枚簇新的同心结,乐得跟什么一样,不时要低头瞧一眼。
明显到出来送他的陆洵都注意到了,一看是个同心结,就知是柳渔方才过来新送的。
陆洵又是替小儿子高兴,又觉好笑,拍拍陆承骁肩膀道:“还是那话,出门在外安全最紧要,九月回来就该成亲了,以后也要自己挑起一个家了。”
陆承骁点了点头,望了望绣庄那边,见绣庄外停着一辆骡车,知是有客,不好再过去了,别过父兄,上马向长丰镇去了。
柳渔确实是极忙,今日一早,张娘子和五位绣娘以及柳大田和柳春山媳妇都回来上工了,昨日售出的衣裳,有几套要略改大小,有几套是需定制的,她忙着把事情分配下去,定制的衣裳中有两套原是出自她手,因张娘子昨日不在,也不知卖出的是哪一件,也由柳渔剪裁。
昨天一天卖出二十多套衣裳,样衣也是需要补充的,柳渔带着女工,谁也没能闲下来。
柳晏清送出去的红票效用还在,一早就有人来了,由卫氏接待,好在卫氏昨日做了一天,一应的场面已是拿捏得住了,除了需要定制衣裳的要喊柳渔,大多时候自己就能照管得了绣庄铺面上的事。
这一忙直忙到下午申时正,要给张县令家两位小姐送过去的几套衣裳赶制了出来,自然,是由卫氏去走一趟。
卫氏这是第一回去后衙,好在顺顺当当,门上报过去后,那位余妈到侧门接的卫氏,又领了她进去。
出乎卫氏意料之外的是,张夫人极客气,喊了两位姑娘来看衣裳试衣裳不说,竟留了卫氏吃茶聊天。
把个卫氏弄得极紧张,好在张夫人多数时候是说些家常,又说说绣庄里的衣裳,偶尔问几句柳晏平兄弟的事,左不过都是听我们老爷说晏清兄弟如何如何,可有其事。
卫氏小心应对着,临到离开还得了张夫人送的两封点心,云山雾罩的回去了。
她走时,张县令正从前衙回来,远远看到余妈送人出去,手上还提着东西,回到正屋喝上自家夫人端来的茶后随口问了一句:“方才来的是谁?”
张夫人笑了起来:“如意绣庄的柳太太,柳捕快的娘。”
近来农事繁忙,张县令前一日走了附近几个镇去看田地情况,夜里赶不回来,就在老乡家歇了,也是这时候才回到县里,因此还不知道自家夫人去如意绣庄的收获,现下听说刚才那妇人是柳晏清的娘,忙道:“打听得如何了,柳家和陆家是结亲了吗?”
张夫人点头,道:“柳家那姑娘了不得,老爷,不是我说,这是没有逢上选秀年,若真逢上选秀年,这姑娘若被报上去,那位柳捕头恐怕皇亲国戚也做得。”
张县令一愣:“生得这样好?”
“可不就是好,反正我是没见过比她更标致的姑娘了,真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这天上若真有花神,依我看那什么牡丹仙子到她跟前也要失了色。”
张县令就了然了,道:“那位陆三公子我也见过一回,虽是商家子,倒真真生得好相貌,养得好风仪,我倒是怎样的女子叫他那样着紧,如今看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笑了一笑,又问张夫人:“那柳太太今日又过来是何事?”
“这就是我说柳家姑娘了不得的地方了,那如意绣庄,我原想着是听老爷的意思去捧个场的,结果我和家里几个姑娘都买了,连咱们家姑娘都瞧上了两套,巴巴的让人照尺寸定做,柳太太今日便是送衣裳上门的。”
张县令挑眉:“那绣庄是柳晏清那妹子的手艺?”
张夫人点头,道:“你是不知秦太太母女几个,看衣裳看得委实舍不得走,昨日是若非顾忌着我在场,我看她远不止买五套。”
她说到这里好笑,道:“其中有几套贵价衣裳,我看秦太太瞧了得有十几眼,只是一直小心看我挑的衣裳价位,这才忍着没拿那几套罢了,依我看就在今天,她家下人一准会再去如意绣庄,把那几件好衣裳给买下,要说户房书办阔气那是一点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