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璧满心欢喜而来,却初初一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迎头听到陆承骁已在议亲的消息,且他连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就为另一个女子行色匆匆离开了。
在安宜县最好的客栈安置下来,李仲珏把陆承宗送走了,回到房里见李云璧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李仲珏心下一叹,妹妹的心思藏得并不高明,可到底从来不曾言之于口,他连劝说也不好劝说什么,只能假作不知,望她自己能想明白。
而同一时间,柳家村那边,文氏在自己屋里低声交待柳三郎:“你悄悄去镇上一趟,找到陆家,私下里和那位陆太太说一说渔儿昨晚回来过的事,别细说,只说是有捕快同来的,如果陆家想找渔儿的话,去县衙找捕快打听打听。”
柳三郎给他媳妇这想一出又一出的吓了一跳,“为什么,爹说昨晚的事不准往外漏。”
文氏睨他一眼:“又没叫你细说,只是给人指个方向罢了,再说你就是想细说你能说出个什么?”
柳三郎一想还真是,他们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只是有些犹疑:“你是想卖陆家的好?我看昨晚那群人来势汹汹的,爹娘也一点不敢反抗,村正都来了,真能说啊?别回头招来什么祸事。”
文氏倒不觉得,她说:“真有祸事昨晚就有了,既然昨晚上揭过去了,爹只说叫我们对外说大妹妹被掠卖了,以后看到大妹妹也绕着走,你这是找陆家去,又不是找大妹妹,怕什么。”
“可这图什么啊。”柳三郎不明白。
“图什么。”文氏教夫:“图大妹妹以后是个富贵的,图陆家是有能耐的人家,可这些咱都攀不上,不过我就知道一个道理,与人为善总是没错的,你现在是沾不上,一辈子那么长,你能知道以后都沾不上?顺带手的善为什么不行?”
陆家人瞧着不错,也着紧柳渔,文氏私心里还是不愿柳渔错过这样的好人家,虽不知她到底是被卖了还是怎么回事,可把消息递给了陆家总归对柳渔来说不会有什么坏处,如果不是被卖了自然好,如果是,有陆家出面或许有转机。
而文氏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言,她就是想卖个好给陆家,给柳渔。
靠不靠得上,卖这个好也不费自己什么本钱。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做了不一定有好处,可你不去做的话,却一定没有天上白掉下来的好处。
柳家一团乱的时候,柳三郎从后门摸出去了,一路打听着找到陆家,见到了陆太太后把文氏交待的话转述了。
陈氏一再谢过,亲送了人出去,之后就忙去了布铺,请周掌柜唤了个伙计,赁了个骡车,急赶着往安宜县报信去了。
陆洵收到消息大喜,当即就让八宝在县里车行赁一匹快马追陆承骁,自己又忙往县衙打探消息,只是到了县衙花了点银钱找人一问,才知天不亮的时候县衙临时接了桩大案,今儿一个早皂班、快班、壮班的衙役全撒了出去,现在衙门里除了等消息的县太爷和守门、看大狱的,就没剩一个人。
听说竟是连给县太爷站班的皂班衙役都撒了出去,更是出动了壮班,陆洵也知道确实是大事了,这一下却是再没处打听去,也只能回去等着,一日两回的叫长子承宗往这边来探探那些捕快回了没有,这一探就是三天,三天,县衙里倒是偶尔有一两个捕快回来复命,可那也是行色匆匆,回个话就又走了,陆家父子竟一直不得机会打探柳渔之事。
再说仰山村柳家,因着柳晏清在县里当值,日常是住县里的,只有逢假期才回村仰山村,所以柳晏清这一趟连日在外办案,柳家众人是一无所知。
柳渔满以为大堂兄早已经把口信给她带到陆丰布铺去了,压根不知道陆承骁此时满世界寻她。
而卫氏寻回了柳渔,除却祭祖,还带着柳渔熟悉族里各家,因着柳渔与已故的柳老太太年轻时委实太像,族里年岁略大些的长辈都颇伤怀,又想起柳怀遇来,不止卫氏开席请了一回族人,各家也都轮番请了柳渔到家里认亲。
所以一连三日,卫氏带着柳渔也是忙得脱不开身,连给柳渔买布置衣都不曾排上日程。
此皆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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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八宝追着陆承骁去,怕误了事,一路晓奔夜行,原本快马也要三日整的行程,他硬是在第二日半夜就到了袁州城城门外,可就是这样,也没能追上陆承骁。
可见陆承骁和他一般,是星夜奔行,因比八宝早半日,约莫是赶着城门关闭前进了袁州城。
八宝心急如焚,可看着紧闭的城门,也只能在城外干等。
寅时五刻,晨钟一响,城门开启,八宝第一个牵马入城,也是陪着陆承骁在袁州呆了几年的人,倒知道往哪里寻人,旁的地方都没去,快马直奔主仆俩呆了几年的袁州书院。
陆承骁与读书做学问这一道并不十分擅长,兴趣也不在那上头,学了几年,于去岁冬就离了书院,可几年来与书院里一干同窗结交下的情谊却是不虚,八宝蹲城门外琢磨了半晚上,料定相比一个人在偌大一个袁州城打听,自家三少爷指定是要寻援手的。
猫有猫路,鼠有鼠路,陆承骁在袁州书院里结交下一帮同窗好友,八宝陪读几年,自然也相交了一帮陪读小厮,这不,到书院来一打听,果真就知道了陆承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