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看出他的意图,直接说:“你想编就拿吧。”
于是月见山早从花束里抽出几支去除花刺的长枝黄玫瑰,嘴里哼起《玫瑰花环》这首儿歌,给太宰治编了个简单的花环:“有点简陋,不过花好看就够了!这个其实是编草环的方法,我和儿童绘本学的,第一次编的时候发现原来比小时候想象的要简单好多。”
长枝的黄玫瑰被编成一个尽可能圆的花环,然后花环被举起,端端正正地戴在太宰治头顶。
柔韧青绿的玫瑰花枝压在太宰治蓬松的黑发上,黄玫瑰在他发间盛放,传来清幽的玫瑰香味。
“好看!”月见山早认真地看了太宰治几秒,然后美滋滋地称赞道。
太宰治抬手触摸,指尖碰到柔软的花瓣,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想说自己不适合戴这个,然而耳聪目明的他突然听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分手玫瑰”“唱歌诅咒对方”“哇好怪再看一眼”。
其实知道黄玫瑰有分手的意义,也知道《玫瑰花环》这首歌是讲黑死病的一首童谣,同时又知道月见山早完全没这些意思的太宰治:……
他怀着自己也不明晰的心情放下手,改口说道:“我很喜欢哦。”
“好扭曲的感情!”五条悟和夏油杰异口同声。
月见山早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向不知委婉为何物的五条悟反问道:“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悟。”夏油杰杵杵他,不过也仅限如此,他没转移话题,显然对此同样好奇。
“是好朋友哦。”月见山早私心在“朋友”的基础上还加了个“好”,以显示两人关系亲近。
见太宰君没有反驳,他得寸进尺但因为心虚而小声了一点地说:“而且未来会是关系很好的相方!”
“这样哦。”五条悟好像有点失望。
他还想追问更多,然而电影已经开场,月见山早转头看向幕布,他只好安静下来,和夏油杰又嘀咕了几句才安分地看起了电影。
万圣夜的电影多是恐怖片,月见山早不常看电影,就随大流买了一场口碑还不错的恐怖电影的票。
放映室内尖叫声随着剧情推进、凶手大开杀戒而此起彼伏。血浆在荧幕里大片大片地喷溅,画面是很有冲击力的,不过月见山早看得有点难受。
他的专业素养让他对于远超常理的出血量和不合理的下手位置而十分别扭,最后放弃地转移视线,看了看周围,看了看聚精会神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然后又转头盯着太宰君头顶的花环看。
电影里出现了顶灯一闪一闪的走廊,花环和太宰君平静的脸庞也随着幕布反射的光线而时明时暗。
在并不明亮的光源下,花环在太宰君脸上投下花朵形状的阴影;他的眼睛是暗淡的深棕色,随着长而浓密的睫毛眨动而眼里一时有光一时暗淡,莫名显得疲惫;鼻梁挺拔,轮廓俊美清晰而不锋锐;唇线平直,不过似乎微微抿着,给人一种在忍耐什么的感觉。
下一秒,太宰君转向他,抿起的嘴唇张合,轻声问道:“快点来君,你在看什么呢?”
他的左眼照常用绷带缠住,右眼在对上月见山早的视线时长睫微颤,视线瞬间偏移,落在月见山早脸侧,又很快移到月见山早眉心的位置,似乎想营造一种对视的错觉。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月见山早怎么会发现不了太宰君的视线落点呢?
只是月见山早在关心其他事情,无暇分心在这个小动作上而已。
月见山早说:“突然发现太宰君好像有点疲惫。”他感到担忧和自责,“抱歉,没问你是不是需要休息就擅自上门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太宰治没问是谁向月见山早透露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他只是笑了一下,在昏暗光线的掩饰下,难得坦率了一点:“快点来君的上门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不然越休息越累也说不定。”
“花好看,刺眼的阳光很温暖,一起来看的恐怖电影还不错,花环的香气好闻。虽然最开始有点生气,也决定对一些事情不管不顾地放任自流了,”声音仅有两人能听到,从出口后就消散在空气里,如同落在掌心后迅速融化的雪花,“但是……都很好。”
“早君也是。”他说道,声音轻细如自语。
月见山早愣愣地看着太宰治。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是张嘴后却什么也没能讲出,大脑空白,声带僵硬。
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太宰君已经自然地转身正坐继续看电影了,似乎并不关心他的反应。
然而月见山早还在和自己的笨拙而斗争着。
最后,太宰治听到月见山早这个听不懂话里含义的笨蛋,努力地、结巴地、真诚地回应道:“阿治、阿治也是!”
……什么嘛,这个回答。
他无奈地笑起来。
算了,不是早就知道了月见山早是笨蛋吗?
没听懂也没关系。
笨蛋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