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跳了过来,笑道:“姐姐,你病了吗?我来扶你!嘻嘻!”她眼神异常的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笑容也是纯净无比,像是天真的婴儿。仕进与容姑对视一眼,五味杂陈,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了。仕进低声道:“这里恐怕已经荒废了!我们进去歇一下,我顺便助你疗伤。”
穿过牌楼,越过前殿,三人来到了正殿。殿内杂草丛生,地上却铺有不少枯草,甚是整齐,似乎有人在此歇息过。正殿内台上供奉着二位湘妃的塑像,四尊侍女塑分立两侧,前台正中摆着一尊黄铜香炉,满是香灰,上面犹自插满了燃尽的香尾。除了地上杂乱一点外,整个神台倒甚是干净。
仕进扫了一眼大殿,道:“这湘妃殿恐怕是丐帮弟子平时歇脚之处!嘿,他们倒是虔诚,将神殿弄得乱七八糟,却还不忘给湘妃娘娘上香。”“湘妃娘娘是什么人啊?是这两尊雕像吗?”容姑诧异道。她一生大半呆在崆峒山四围,却是没什么机会到外面见识的。
仕进一怔,“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娥皇、女英二妃哭之不从,思忆舜,以泪洒竹,竹尽成斑。至今号湘妃竹……”《湘川记》里的这段叙述顿时流过了他心头。他定了定神,笑着解释了湘妃的典故。容姑听得津津有味的,冰儿却侧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二妃的塑像。仕进瞧着她,忍不住想道:“若是我去了,她和笑儿会不会也如湘妃娘娘一般,为我洒泪断肠?”
冰儿忽地跳了起来,大声道:“她们哭了!她们哭了!”仕进两人俱是一楞,抬眼瞧去,两尊塑像神情果真是凄凄含泪,甚是悲苦。冰儿神情变幻,慢慢的蹲了下去,低声道:“她们为何要哭呢?我都还没哭,她们干吗要哭啊?”她眼睛中水光闪动,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仕进正欲出声安慰,冰儿却又咯咯笑了起来,道:“不哭!不哭!我不会哭的!我炼出了解药,大哥只要一服下,什么伤都会好的!我为什么要哭啊!我该高兴才是!”她拍着小手,蹦蹦跳跳的,就像个小女孩。
仕进只觉鼻子一酸,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一样。他拍拍同样神色黯然的容姑,低声道:“你坐下,我帮你运功疗伤!”他不敢再瞧向冰儿,连忙收敛心神,运功疏通容姑堵塞淤结的经脉。冰儿跳了良久,又静静的蹲了下来,好奇的盯着运功的两人,乖乖的等了起来。
约莫一盏茶工夫,仕进吁了一口气,停住输送真气过去。容姑睁开眼睛,感激的笑了笑,瞧向冰儿时,神色却蓦地变了。她抢到冰儿身边,仔细端详起冰儿的脸色来。仕进心里咯噔一声,忙道:“她怎么啦?”
容姑涩声道:“你看看她脸上!”仕进也不顾忌什么,捧起冰儿俏脸,就着亮光瞧了起来。只见冰儿白嫩的肌肤下,隐隐透着一股灰气,一条淡淡的灰线蛰伏其中,正是向着她的眉心。冰儿眨巴着大眼睛,瞧着仕进凑过来的眼睛,感觉很是有趣,于是哈哈的笑开了。仕进轻轻放开冰儿,盯着容姑,急道:“她这是何故?”
容姑语带沉重道:“灰线接近她眉心了!这说明毒素正慢慢的侵蚀到她五脏六腑深处,一旦到了眉心处……”她顿住话头,连连摇头。仕进深呼了一口气,道:“还有多少时间?”容姑沉吟良久,缓缓道:“她中的毒我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也不晓得毒性蔓延的速度如何!不过,照眼前速度来看,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幸好还有时间!”仕进松了一口气,但瞧着冰儿绽放的笑容,他心情顿时又变得沉重起来。
第二十九章 紧追不舍
冰儿盯着仕进,一直咯咯笑个不停。仕进勉强笑了笑,在大殿里来来回回的踱了起来。当世若论毒术,当以沙龙为尊;而医术一途,杜青衣却是出神入化,不让他人。念及此处,仕进不禁欢喜不已,想道:“他们二人此时正在一处,只须寻及两人,凭他们一身登峰造极的毒术医技,定能使冰儿好转起来的!只是……他们此时身在何方呢?”方才升起一丝的希望,一盆冷水却是当头浇下,仕进顿又烦闷无比,继续不停的踱着步子。
“大哥,你来看冰儿了!是吗?”脆生生的声音传入仕进耳中。他怔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冰儿痴痴的凝视着自己,白玉般的纤手却缓缓的解开了胸襟上的衣结,便待松开衣襟,月白色的小衣已是若隐若现了。仕进呆了呆,马上醒过神来,急忙背过身去,大声道:“你干什么?快停下来!容姑,快让她止手。”他心脏蓬蓬直跳,脑子里一片混乱,却不时闪过冰儿脖子下那雪白晶莹的肌肤。
“该死!真该死!”仕进喃喃道,猛地甩了几下头。听着容姑劝说冰儿的话语,他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正在这时,冰儿的声音突然自他耳边响起:“大哥,喏,这是冰儿特地留着给你的!”仕进吓了一跳,却见一只白生生的小手自背后伸了过来,娇嫩的手心上托着一颗散发着清香的药丸。他斜眼瞄去,只见冰儿身上的衣裳已经掩了上去,容姑正在一侧手忙脚乱的为冰儿扣上衣结。
容姑瞧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仕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道:“师妹她把药藏在了贴身小衣里。若是取药的话就须得解掉外衣,你可别误会哦!”她笑容一敛,叹息着摇了摇头,温柔的帮冰儿再整了整衣裳。冰儿仍是痴痴的望着仕进,手定定的放在了仕进眼前,甚是期盼。
仕进沉默半晌,微笑着伸指拈起这颗药丸,正待收了起来。冰儿却是大急,拉住仕进之手,哀求道:“大哥,你快些服了它吧!服了它,你的伤势就好了!这是冰儿亲自试过的,冰儿不会伤害大哥你的!你就用了它吧!你服了它,冰儿就能安心了。求求你了!”她轻轻抽泣着,大眼睛里满是荡漾的迷雾波光。
仕进心里一痛,柔声道:“好!大哥这便服了它!你别哭了,呵!”容姑却大声道:“不能服用这药!”仕进奇道:“为何不行?”容姑瞧着冰儿,叹息道:“师妹恐怕就是试了这药,这才会变得如此模样!此药毒性之强,天下少有,你又怎能服它呢?”
仕进迟疑了片刻,看到冰儿哀怨恳求的眼神,他心里一软,道:“这只是你的猜测,我相信冰儿是不会害我的,就算她如今这般情形,我也相信她!况且我有自信,如今再毒的药物也无法致我于死地!”他呼了一口气,骨碌一声将药丸吞了进去。容姑神色惊惶,却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冰儿小心的注意着仕进脸上的神情,神色甚是忐忑。仕进微微一笑,道:“没事的!你……”他脸色微变,顿住了话头。他只觉体内忽然传来阵阵酸麻之感,还有轻微撕扯的痛楚,就仿佛有人用针轻轻的扎过来,却是一沾即走,并未深刺。静静的等了片刻,仕进感觉更是强烈了。此时,他浑身上下就像是泡在了滚烫的开水当中,一波接一波的热流在他体内涌动,焚炙,宛若疯狂的野马。
随着热流的四处流窜,那一直静静流淌的真气也不安分起来,开始慢慢加速。蓦地,仕进只觉两耳轰的一声,脑子里也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似乎空荡荡的,一片死寂。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此时只觉体内的真气流动缓了下来,就如滔滔江水自偏窄陡峭的峡谷奔涌而出,却突然落在了宽阔平坦的大河之上,一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