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楼忽地大声道:“好!我来接你三招!”他自信即便是六绝中人,也不能在数十招内击败他,眼前这青年再厉害,也绝不可能高得过六绝。若是玄木令主在场,说不定真能三招败己,但这青年也明说了是玄木令主的弟子,不是玄木令主本人。他一抖软剑,那雪亮的剑刃顿时闪烁不定,灵动无边。
仕进微微一笑,道:“出手吧!”白楼身子急动,软剑登时挺得笔直,化为一抹雪白的光影,迅电般的刺向仕进眉心,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场之人几乎没人瞧得清他的动作。仕进笑了笑,随手一指弹去,叮的一声脆响,那软剑顿时高高荡起。接着,白楼便目瞪口呆的瞧着仕进修长的食指缓慢无比的点向了自己的眉心,而他却根本不能动弹。
事实上并非白楼不能动弹,只是仕进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动作快到了一定程度,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变得缓慢起来。仕进已经达到了这个境地,白楼与他距离太远,这才会有那种感觉。
轻轻一触之下,仕进马上抽身而退。他温和的笑道:“你输了!”白楼神色沮丧,道:“我是输了!”在场众人,根本无人敢说武功高过白楼。郭铁虽略胜白楼一筹,但瞧在仕进面上,却是不会出手。况且就算出手,他也没有信心撑得过仕进三招。当下现场一片寂静,无人敢发出声音。
仕进微笑道:“既然无人出战,那便是放行了!很好!”他瞥了赵黑子一眼,道:“你过来!”赵黑子楞楞的走过去。仕进笑道:“不用紧张。师父托我转告你,武学之道,贵在领悟!一味的苦练并非上策!嘿,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第十三章 以命偿命
赵黑子呐呐道:“那个……那个……师父他老人家呢?我知道,他也在附近!我想见他老人家一面!”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仕进,若按年纪来论,仕进该是他师弟,但仕进一招便击败了一派掌门,武功远在他之上,这一声师弟他委实没脸叫出口;但若要叫仕进师兄吧,他也拉不下脸来,只好含糊几声过去了。
仕进沉吟半晌,叹道:“相见争如不见!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师父于你只有数日之缘,师徒之份,今日却是时候结了!你已有所成就,大好世界,自可任意纵横,也不必再守师父当年给你的任务了。普门大师乃佛家高僧,菩萨心肠,一切尽会逢凶化吉。这些都是师父的意思,如何定夺,你自己斟酌吧!”他瞧赵黑子满面风霜,全无当年那副憨厚冲动的模样,不禁感慨万千,暗道自己耽误了这汉子的大好年华了。
赵黑子顿时怔住了。他早已非是初涉江湖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汉子了,也过了毛躁冲动的年龄,但再见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师父一面已成了他的心结。仕进的话他听得明白,但心中却满是不甘。普门似是知道他的心思,念了一声佛号,道:“白云聚散无常,聚也罢,散也罢,终是要归于寂灭!一切随缘吧!”
沙龙瞄了瞄怀中的屠夫人,神情不耐道:“婆婆妈妈的,快些动身!”仕进瞥了一眼仍自发呆的赵黑子,摇了摇头,便欲跨步离开。却闻一人大声道:“且慢!”众人转眼瞧去,出声之人正是鲍云楼身边那名少妇。她此时神情有些忐忑,却仍鼓足了勇气,拦住了仕进。
鲍云楼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曼青,你这是干什么?”那少妇江曼青脸上浮现了一丝狠辣之色,尖声道:“此人是杀害本帮杨大眼舵主的真凶,我们又岂能放他离开?”她指着仕进,纤长的指尖却有些颤抖。鲍云楼神色急变,沉声道:“你何故出此言语?可有证据?”
江曼青一把扯出一人,大声道:“此事商舵主可以做证!当日杨舵主被害之时,此人就在杨舵主身边,其后更是畏罪潜逃!当时在场的弟子有数十人之多,都可以出来做证!”她张牙舞爪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却掩不住眉目间的心虚。能一招击败昆仑掌门的人岂是易与之辈?但她却不得不跳出来。
仕进斜眼瞧着那像小丑般挥舞着臂膀的女子,还有那搭拉着脑袋不敢看他的丐帮舵主商无亮,忽地有一种想笑的感觉。很有趣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猴子耍猴戏。沙龙不耐烦的道:“你快些处理掉这些麻烦!我先走一步了!”他脚下用力,倏地穿过人群,消失在大门处。白楼跨前一步,想追过去,却又无可奈何的顿住身形,神情间满是灰败颓丧。
却另有一人追了出去,正是容姑。她父亲昔年受沙龙大恩,更得他授了些使毒的皮毛,对沙龙可说是感恩戴德,念念不忘。所以女儿一长大,便送进了崆峒派,当了屠夫人的侍女。如今屠夫人一走,容姑再也找不到呆在崆峒的理由,只好追了出去。
鲍云楼盯着仕进,沉声道:“敢问阁下,拙荆所言之事,是否属实?”他此时气度沉稳,不卑不亢,确实有一帮之主的风范。虽然明知自己不是仕进的敌手,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查证属实。江曼青插言道:“当然是事实!云楼,我何时欺骗过你啊!”她此时神态柔媚,声音干脆中带着说不出的娇嗲,想必是时常用来对付鲍云楼的招数。
鲍云楼怒道:“你给我闭嘴!我没问你!”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仕进,竟不再理睬那被吓得不轻的女人。仕进笑了笑,道:“杨舵主遇害之时,我确实在现场。至于凶手云云之类的,那可是不敢收受!我不过是凑巧路过,然后你们丐帮众人便恰到好处的出现。鲍帮主,你不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吗?杨舵主刚刚倒下,大队人马就即刻出现。”
他瞥了江曼青一眼,微笑道:“我忽然有个想法!鲍帮主,愿否一听?”鲍云楼沉声道:“愿闻其详!”“我想哪,杨舵主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或者说是碍了什么人的事,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但他那对头不欲背上这杀害丐帮舵主的罪名,于是巧设圈套,既害了杨舵主,更引来不相干的人到现场,然后通知丐帮,这一下子人赃并获!哈哈,既除了对头,又脱了干系,可谓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哇!”他将当时的事实猜得八九不离十,娓娓道来,却是从容不迫。
江曼青尖声叫道:“你这分明是狡辩,想找借口开脱自己的罪名。商舵主,你说,他当时是不是被杨舵主死命抓住不放,他手腕上还留有杨舵主的抓痕。肯定是杨舵主临死反抗,这才留下来的。”商无亮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高声答是。
仕进环视在场众人,忽地豪气干云的大笑道:“鲍帮主,凭在下的武功,要杀区区一个丐帮舵主,不过是伸伸手指头的事情,又岂会留下什么痕迹?哈哈哈,旁的不说,便是鲍帮主你,嘿嘿,说老实话,那也只是举手工夫而已!”
鲍云楼脸色阴沉,瞧向江曼青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厌恶。他一直以为江曼青是个温柔和婉的女子,如今瞧来,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听仕进如此一说,他脸霎时涨得通红。他忍下了心中的怒气,大义凛然道:“阁下确实武功盖世,非是我丐帮能敌!但若事情查实,杨舵主确是阁下所害,鲍某明知不敌,也要为兄弟讨回公道,即便血洒当场也在所不惜!”
仕进瞧着鲍云楼,半晌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有点帮主的模样,是条汉子!”他接着笑道:“看鲍帮主如此刚直,在下倒有一事相告。前些日子,丐帮似乎出了点什么事情,几名贵帮长老带了数百弟子在一处树林里围攻一群人,那些人却也是贵帮中人,当中还有一位是贵帮的副帮主,似乎姓洪。鲍帮主,不知可晓得此事?”
鲍云楼脸色大变,急声道:“谁那么大胆,居然敢袭击洪副帮主?他们有没有事?是否都平安?”他怒火刚起,便马上问起洪副帮主等人的安危,神情很是焦急,却不是作伪。江曼青不禁脸色苍白,目光游离不定的,却不敢瞧向了鲍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