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蒙毅以手指过那来来往往的、肤色发色眸色同中原大异,甚至是不远千里万里而来的商旅及异族人。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距离大唐可是较之以扶桑更加遥远,不是吗?”
徐市点头而后又摇头,心中对于大秦皇帝陛下之所以留下自己这一缕残魂并且所想要做的,自是隐隐约约揣度到了那么几分。一瞬间的晃神,徐市似乎感到有谁推了自己一把,将自己推到那将要起航的大船之上,那肤色发色等各不相同的人群中。
“陛下说昔日有张骞凿空西域,开辟陆上丝绸之路,受人敬仰青史留名。而你徐市,本应当同样是有这样的机会的。而非是作为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方士骗子,背负骂名抑或者是扶桑毛神,数典忘祖之辈而存在。不过好在陛下仁慈,将这样的机会再度予你,还希望徐先生你好生把握,勿要叫陛下失望才是。”
蒙毅那并不掩威胁意味的话语传递到徐市的耳,徐市扶住额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却发现自己自始至终,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下一刻有熟悉且陌生的声响与周遭响起,却是那叫阿源的扶桑少年同样上了这船,对着徐市露出笑容。
愤怒,不甘,被背弃的怒火叫徐市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泛红,万不成想那阿源竟然还敢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很快徐市却又意识到,这是蒙毅等人对自己的牵制。
毕竟我们都知晓,二鬼子在很多时候,往往是要较之以真正的鬼子表现更加卖力的。只是不知这究竟是蒙毅等人自己的想法,还是秦皇
昔日并吞天下且极度骄傲自信的秦皇,又如何会用这样的手段,做出压制?
眼见得船只扬帆起航徐市混迹到其中而出海,周遭空间破开,蒙毅再回了那阴间冥府,庄重且巍峨的、仿造昔日咸阳而建造的城池之前。
墨衣袀玄的帝王立在那巍峨城楼的最高处,双手负在身后,不知究竟是看向何方。
死生亲友,众叛亲离。有那么一瞬间,这帝王无疑是极孤独的。纵使蒙毅似乎是在不断靠近,在行至这帝王的近前,亦只觉得天地与四野俱是茫茫,唯有那帝王一人。
但这样的感觉与想法仅仅是一瞬,或许是察觉到了蒙毅的到来,又或许是于嬴政而言,任何的软弱与多余的情感自是不必要的,并不足以同他所要完成的功业相并论。以手按剑柄,侧目,回首,嬴政因此而露出极温和的笑容。
“蒙卿来了。”
“皇帝陛下。”
蒙毅俯首,将对徐市的处置等讲了,又以密信呈上。个中所言的,自是黑冰台好生招呼之下,八百年前徐市出海之后的种种,以及所拥有的功法、秘宝等,不一而足。
“他徐市倒是乖觉。”
嬴政开口,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与言语。而后在下一瞬间将话题转过,终是问及那叫他投到黑冰台牢狱中的胡亥。
君王的面色在冥府惨白的月光之下有几分莫测与冷硬。蒙毅开口,自是给出答案。一个叫嬴政早便已经知晓了的答案。
胡亥被迫自杀于望夷宫中,直到身死的最后一刻,方才反应过来赵高究竟是何等样擅权且胆大包天的小人。但自始至终,胡亥从来便不无辜。
浑浑噩噩的生,浑浑噩噩的死,不过是一个又毒又蠢的废柴而已。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废柴,将嬴政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他说甫一睁眼,便到了此间,遇到李信将军只不过那时的李将军神智不清,似是将他认成了旁人”
蒙毅的话语与回禀,却仍还在继续。
第093章第93章
故人再归来,八百年前的种种或因嬴政、或因某些莫名力量的影响再回到这世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将过往的遗憾与未尽的功业补足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嬴政却又从来都不是一个向后看的君王,更不因那八百年前的种种而绊住脚步。但
指腹于腰间剑柄间缓缓摩挲,周身之气势似乎同样因此而愈发渊深与冷凝。嬴政开口,却是将那尚在黑冰台牢狱里受刑的胡亥归宿定下,只道是使其领略过地狱诸多酷刑之后,便叫胡亥魂飞魄散,彻底扬了吧。
蒙毅沉声应是。有那么一瞬间似是想要说出些什么,却又不知当自何处开口。盖因为胡亥之死活于蒙毅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可陛下的心情
嬴政内心深处却较之以蒙毅所想的更加平静。昔者不可见,来者犹可追。嬴政所要确定的,不过是胡亥这蠢人身上是否牵扯到仙神们的安排而已。不仅仅是仙神,还有赵高冥冥之中嬴政内心里自有直觉存在,知晓赵高当应该是归来了的。
只是恰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避在暗处,做出窥探。但帝王的眉眼轻轻抬起而后又落下,自是不曾因此而将赵高放到眼,更没有那个为了将赵高找出而将接下来所要做、所要行之事放下的心思。
本就不过是一条叫君王所豢养的、在主人死去之后咬了人的老狗而已,即便是要杀,又何需得嬴政给予其多余的眼神抑或是使嬴政亲自动手?平白抬高了其格调。
胡亥如是,徐市如是,赵高同样如是。只不过李斯、李信甚至是徐市尚且有机会获得那一线生机,可胡亥和赵高
君王回首,目光收回,眉眼间冷意压下,并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有过多的停留。同样未曾有过多的言语及关注。而蒙毅原本是要提及扶苏,提及那似乎未曾露面更未曾归来的长公子,只是君王孤寂且挺直的背影之下,蒙毅却又似乎觉得这并没有任何意义。
又或者说并不重要。那么什么是重要的呢?
“……贞观十三年初,扶桑小国不敬天使,李卫公所率士卒将领乘船而来,四海龙君为之驱使护佑……破灭其国,伐山破庙灭绝淫祀……设郡县……”
有字句与记载仿佛于此模糊,历史的尘埃于此显现。若干年后,当一切种种俱是成为久远的传说,当同一个语言、同一种文字、同一样习俗俱是成为传承,眼之所望目之所及俱是华夏,终是有人从那故纸堆里寻章逐句。
找出并不值得书写与占据过多纸张的记载。于徐市、高天原里的神灵以及扶桑人而言恍若是天塌地陷的日子对于唐人也好秦人阴兵也罢,俱不过是寻常。是日后浩瀚仙国遥远征程当中,并不值得怎么记载与大书特书的一幕。
只是因为这似乎是大秦与大唐第一遭的共同出击,所以具有了特殊的意义。然而人道、皇道气运的探查与感知之下,嬴政对于这样的结果却又是并不意外的。
盖因为使百姓物阜民丰生活富足也好,开疆拓土扬威域外也罢,凡此种种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生民者,俱可以使人道、皇道气运因此而受益。而得到强盛与增加,自非是只进不出但凭削减之状态。
甚至于在大唐的旗帜插到扶桑的领土,在那扶桑小国的国主俯首系颈,对着大唐的天兵投降的那瞬间,自有有形而又无形的气运滚滚而来,而使长安城上空的气运云海更加升腾。再非是此前那般只是流失而无有补充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