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这些骑士没一个是关振天的人。
此刻眼见天色渐黑,可俞大猷却始终不急不慢,关振天时不时就偷偷望向俞大猷,似乎是在观察他的神色。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家伙马上就要进了自己的地盘了,可却始终冷静的很。在他看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你俞大猷有再大的本事,进了别人的地界,也得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若是如他们俩这般的关系,只怕是要加一百二十个小心,生怕被人加害。他哪里知道,俞大猷早就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只是没有知会过任何人而已。
俞大猷一行人又走了些许路程,走在前面进行打探的军士忽然折了回来。
那军士似乎走得很急,故而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报!报大人知晓,前方有府军正向我部赶来,看样子携带了不少辎重,一众人马不论职位尊卑,皆手持兵刃,意图不明。”
俞大猷答了声“知道了,退下吧!”,而后暗自忖道:“莫不是郡里已然先行知晓了我们的行踪,派府军来要人?”
关振天此刻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出来时指挥使没说会派人来此,可如今探马口中的府军又是从何而来。他心里当真是郁闷不已,暗骂斥候无用,探子无能,郡内先后多出这么多支人马,竟然没一个人上报的。
俞大猷将马凑近关振天的马,贴近了关振天的身子,低声问:“先前交予你的那些话你可记得?”
“小的怎么敢问!”
俞大猷“哦”了一声,才要驳马,却又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且与我说一遍看看!”
关振天本不愿多说一个字,可既然俞大猷开口了,他哪里敢拒绝,只得有气无力的说了起来。“本百户奉指挥使大人之命,搜寻袭击胡大人府宅的那伙匪寇。不想突遇匪寇袭击,幸得游击营俞总旗及众弟兄搭救,现已剿除匪寇,特回城来向大人交令。”
俞大猷见关振天说的没什么差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扬了扬马鞭指向凤栖,冲着关振天道:“我们弟兄进不进得了城,百户大人您回不回得去府,可都要看大人一会儿得所作所为啦。万望大人好自为之!”
“好说好说,咱也并非是那种糊涂人,再说了,若咱使诈,恐怕您那剑还没等咱脱身,便已经要了咱的项上人头。”
俞大猷笑了笑道:“这么想就对了,再者说,大人的那位如夫人如今还在赵家村,您说万一我们有个差池,她该怎么办啊。”
关振天本就是个伶俐鬼,又岂会听不出俞大猷的弦外之音,于是谄媚的笑道:“兄弟只管放心,咱绝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不然也不会有这帮人跟随不是。”
“不是最好!”
俞大猷的话才出口,关振天忽然用略带惊恐地眼神盯着俞大猷,搞得俞大猷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什么看?我有何不对不成?”
“没、没有。”
“那你这般看某家作甚?”俞大猷没好气地说。
关振天有些犹豫,但还是勉强开口。“您、您看啊,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况且一会咱要做的,也是关系重大的事。咱有句不当问的,您可否如实相告啊?”
“啰哩啰嗦!你想问啥,且说来听听!”俞大猷此刻倒也来了兴致,对于关振天这人他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可对于他的那份小聪明,俞大猷还是认可的,故而在关振天发问以后,俞大猷也被激起了好奇心。
关振天盯着俞大猷,看对方虽然语气严肃,却并没丝毫狠色,故而胆子也大了几分。“说了您别不高兴。依咱看,以您的本事,怎么可能只是个总旗。您该不会是土匪草寇派来偷城的吧?”
关振天的声音越来越小,眼见也瞟向了别处,似乎生怕俞大猷发火。就在他战战兢兢的时候,俞大猷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爽朗的很,却让关振天有些吃不准对方了。
“你看我像贼寇?告诉你,某家若不是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人,惹出不少事端。只怕如今位置的确不会还是总旗。你放心,我进城,绝不是想着什么偷城劫寨。”
其实俞大猷听完关振天的话,心里就已经憋着笑了,平日里自己没少被人误会,可被人当成土匪贼寇,这还是头一遭。
关振天道:“有您这句话,咱也就放心了。您放心,只要有咱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您喝汤!您要是看得起咱,咱愿与你义结金兰!”
俞大猷强忍着笑道:“咱走一步看一步,先别说那没边的,让不让我放心,还得看你表现!”
话音刚落,俞大猷便驳马向前,等同关振天拉开了距离后,脸上早已绷不住的肌肉忽然松开,狂笑不止。他万万没想到,关振天在这档口,居然说出这种话,但当着人家的面,却实在不好这么无礼,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