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却恍若未闻,只瞧见她脚上罗袜绣白莲,小小巧巧一只,心上一阵酥麻,忍不住握住了,坐到她身边来,“冷不冷?”
青青收起腿,稍稍使力,蹬开他,“好稀奇,哪有人三伏天问冷不冷的?”
陆晟浅笑道:“暑夏已过,眼看就要入秋。”
陆晟一抬手,先把地上的李嬷嬷打发出去,适才抢了青青手中的团扇来给自己散暑气,又听她问:“入了秋,就该大选了,这可是你们族中的规矩。”
陆晟停下手来望向她,“怎么?朕的小十一也会吃醋不成?”
青青偏过头,一缕发落在脸侧,遮住眼角魅色,“我哪有那个心?不过是闲扯几句罢了。你不愿说,那我便也只当没问过。”
陆晟无话,伸手挑起她脸侧那一缕长发,一时沉吟。
青青瞧见他眼底郁色,心中已猜中大半,因她也不惧他,便信口说:“怎么?南方的战事不顺利?”
陆晟道:“汛期快过了,打不过,河堤就在决与不决之间。”
青青道:“南方盘踞九江口,有天险可守,陆震霆又没在水上打过仗,拖长了是意料之中。”
“总不能长久地拖下去。”陆晟将她手中那一缕长发绕过掌心,“再无推进之法,朝中决堤之声益发高涨,总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
他说完,原以为她要借此刺上两句,无非是关外人未开化,屠戮百姓,罔顾人伦。
却见她蹙眉深思,许久才开口,“擅水战的,我这里倒有个人选,只怕你顶不住旧臣反对之声。”
“噢?你说——”
“安南侯赵乾。”她说完,忽而笑起来,拿回自己的美人团山遮了半张脸,“是我如今的爹爹呢。”
陆晟揭开她遮面的扇子,问:“笑什么?”
青青道:“想起赵老爷那张黑锅底一样的脸便觉着好笑。”
“安南侯不过严肃了些。”
“他早年间领过水师,又在云贵多水多山之地打过仗,想来可以一试,不过你手头上能用的人大约都已经考虑过了,这时候还不下令提拔,恐怕是朝中有阻碍,一呢,赵乾是前朝旧臣,二又是汉人,总归是不可靠,唯恐他届时领军临阵倒戈可怎么好……”
“确实如此。”陆晟松开她的头发,正色道,“你有什么看法?”
青青粲然一笑,“我只觉得这两点担忧都是实情,不过天下哪有必胜之战,在胜负之间你不也赌过好几回了?这一回又怕什么?”她捏着团扇往他胸上顶了顶,又娇又精,似关山雪原下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狐狸,谈笑间,她忽而低声道:“镇国大将军,可别叫老天爷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