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各自散了,青青被送进一处恒山苑,听闻是从前姑太太的住处,空了这么些年都没舍得许人,这厢倒是舍得给她,可见是将她当活菩萨一般供着了。
青青走后,老太太还在慈寿堂训话,“你们几个,都给我仔细着点儿,要给这位主惹了不痛快,我头一个饶不了他!”又瞥见二夫人愤愤不平,少不了单独敲打她,“你再有怨气也得忍着,忍过这三个月,等人送进宫里,不说回报咱们赵家,只求她不记着仇就阿弥陀佛了。”
二夫人却咕哝,“不是还有他姑母在宫里么……”
老太太眼一瞪,“你没听老三说,容儿那肚皮早就指望不上,这话还是圣上亲自提点。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看清了,圣上将她给了咱们赵家,那是咱们天大的福分,往后再怎么记恨,她也脱不开赵家。”
住在赵府并无特异之处,只不过她门前多出两位凶神恶煞的老嬷嬷,一板一眼的做派,一看就是宫里指派来的,但也并非为调教她,两人只顾着挑拣下人们的错处,或又是闲杂人等不许迈进园中,就连她六姐过来探望都让人挡了回去,理由更是可笑得很“哪有兄长的小妾来探正经姑娘的道理?我倒要去慈寿堂当这老太太的面儿问一问,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全是一帮得了令箭的奴才,横起来连赵家人都不放在眼里,赵如峰更是被隔得远远的,连片风都摸不着。
青青困在此处与坐牢无异,最初几日一早一晚各有一名老大夫来为她诊脉开方,吃了几帖药过后,连大夫都没了踪影。
陆晟仿佛是刻意要磨她的性子,镇日不许她见人,丫鬟一个个的也都是锯了嘴的葫芦半个字都不与她多说。
这一日复一日的,转眼在赵家已待了月余。转眼入夏,开满芍药花的院子里四处升腾着一股潮热。
青青才沐浴过,发尾还带着湿气,松松披着一件月牙白的袍子,细滑的布料贴着玲珑的轮廓,月光中丝丝绵绵地透着一缕清纯且无心的勾引。
丫鬟们都在内堂收拾,她挽高了长发,径自坐在一张铜镜前,不经意间瞥见镜中一座闭目的佛爷,正坐在太师椅上,两臂搭着扶手,只带着白玉扳指的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黄花梨木的椅,仿佛是入了定,修成了无悲无喜的西天菩萨。
她正要回头,却从镜中望见他轻闭双眼,哑着嗓子说道:“不吵不闹,你的日子倒是过得逍遥。”
青青打消了转身的念头,仍端端正正坐着,对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自挑开了六角描金边的白瓷小盒子,取了香膏来抹在颈上。
从那尊佛爷的眼里看过来,只瞧见一段纤长秀气的脖颈,似早年间他在关外措拉湖曾遇过的白天鹅,高傲、圣洁,不可一世却又脆弱易毁。
他心头一热,却又不愿陡然上前,唯恐惊走了这只自以为是的小家伙。
昏黄的烛光照出他嘴角的莞尔,他褪下手腕上的一串碧玺珠子在指间拨弄,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哑声道:“朕却过得不怎么样。”
青青沉不住气,当即问:“南方战事吃紧?”
陆晟适才睁开眼,定定看住她,“你那个窝囊废哥哥,倒是比坊间传言厉害三分。”
青青道:“他从西北封地跑回京城,又从京城绕到西南求救于南越国,半年不到再回南京,再是如何养尊处优的人,经此一番,也该练出几分坚韧。”
陆晟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却又提到,“朕的不痛快,倒不是全为这些。”
青青垂目不语,他摊开手,“过来。”
青青仿佛被施了魔咒,乖乖听他的话,起身迎上来,将一只细白纤弱的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
只这么一接触,他便发力,一下将她拉到怀里,安放在膝头。
陆晟道:“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青青低头,“我不知道。”
陆晟似一位耐性极佳的猎人,他略微弯腰,将单薄的嘴唇贴近她耳廓,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近在手边的却碰不得,你说朕是不是难受得很?”
她知道他晾她三个月为的是什么,到底是皇帝,女人可以不清不白,但子嗣不行。
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既知道不能,你来又是为何?”
陆晟轻笑,手指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令他能够毫无遮拦地观赏这张娇媚入骨毫无缺憾的脸。
“朕细想一番,觉着朕的委屈受得多了,倒不如让你也受几分,适才划算,你觉得呢?”
“我觉着皇上该走了,再不走,当心皇后娘娘到赵家来逮人。”
陆晟笑,“好大的胆子,敢拿话挤兑朕。朕方才不是说了?朕不愿委屈自己个儿。”
青青神情一凛,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又是你你我我的,赵家当真不会调教人。”
他指腹干燥,来回抚弄着她红艳惑人的嘴唇,“总有别的法子,怎么?俄日敦没敢往你身上试?”
这话一出,青青心里陡然明白过来,她几乎羞愤欲死,推开他就要逃,无奈她那点力气在陆晟身上半点不起作用,他手臂环过她腰肢,令她动弹不得,脸上仍是正经肃穆的模样,口中却说着下流至极的话,“这院子朕留了两个原先宫里的老嬷嬷,专程伺候这事,你若不愿意,朕便只好将她们叫进来,押着你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