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应柏云不语,许爱林只当是自己说错话了,她不断张合着唇,一双眼若即若离的放在应柏云身上:“应律师……我上网搜索过您,”
她稍顿,声音有些沙哑:“他们都说您是金牌律师,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和祝小姐和解,无论花多少钱都行。”
听着许爱林断断续续的话,应柏云很快掩去了情绪,沉默几秒后沉声道:“许姐,据我所知祝小姐她应该不愿意和解,我建议您尽快找法律援助……”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短暂沉默后,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许爱林:“许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张易轩聊聊。”
许爱林沉默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易轩,应律师来了,你快点出来。”许爱林敲了敲破旧的房屋,回头带着歉意看了眼应柏云:“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好招待您的。”
应柏云对她笑了笑:“没事。”随后他打量着四周环境,这是一个算不上多大的商铺,卖的东西比较杂,生活用品,厨房餐具等都比较零散,主要卖的还是一些零食,水果。
房间暗沉沉的,大抵是因为在地下一层,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挥之不去的霉味。
张易轩的房间在不起眼的楼梯拐角处,厚重的木门隔绝着整个空间,应柏云接过许爱林递来的水,无论许爱林怎么威逼利诱,张易轩始终没有回应,也不愿意出来。
应柏云见状站起了身,见许爱林望过来,他解释道:“我出去转转,张易轩可能需要点时间。”
许爱林朝他点了点头,应柏云拎着公文包出了门。
天空暗沉沉的,似乎像是要下起雨来。
应柏云打量着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城中村,周围有许多商铺,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很多。应柏云头脑有些发晕,他走到其中一家烟酒行,买了一包常抽的烟。
老板是个自来熟,模样看着四十岁左右,给应柏云送了个打火机:“小伙子,你这是从许家出来的?”
应柏云眯着眼吸了一口烟,他“嗯。”了一声:“老板你认识许姐?”
老板笑了一声:“这都多少年街坊了,怎么会不认识。”他点了个烟,坐在了应柏云对面:“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应柏云闻言笑了笑:“我是个律师。”
老板闻言眸光一亮,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许家商铺:“当初如果许姐能找一个律师就好了。”
见应柏云望过来,他解释道:“这也不是什么秘事,随便哪个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他吸了一口烟,眯起了眼睛看向应柏云,语气很是笃定:“小轩又惹事了吧。”
应柏云吐出一口烟,没有作答。
老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就知道还会有这天的,当年他捅了他爸之后进了今年少管所,后面放出来了,脾气虽然改了不少,但走哪都会被别人看不起。”
应柏云闻言问道:“张易轩他为什么……”
老板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一个天天喝酒的父亲,每次回来只向他妈要钱,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小轩这孩子一时没按住脾气。”
他叹了口气:“或者说,忍了这么多年实在忍不了,他那个人渣爸,也没想到一向不做声的儿子会拿出刀捅了他吧。”
一根烟抽完,老板唏嘘了一声:“都是命。”他站起了身,语气有些惆怅:“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许姐和小轩是我们看着的,人心眼不坏。”他沉默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的转身离开了。
应柏云闻言微蹙着眉,他抽了几根烟。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许爱林站在店内,她身形很是单薄,穿着有些破洞的衣裳,她正轻轻敲着房门,小声劝慰着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应柏云看到她擦了擦眼睛,应柏云捏紧了公文包,沉默了许久。
这一天应柏云没有见到张易轩。
接下来的几天,应柏云每天都来了许家,张易轩除了吃饭会开个缝隙之外,其余的时间里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应柏云找过几次机会,皆没有回应。
许爱林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张易轩像是闻所未闻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门。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应柏云吃了早饭就拿着公文包过来,许爱林很早就去进货了,店里只有他和张易轩两人。
张易轩就是在这时候出来的。
当时应柏云正在网上查资料,张易轩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他身后,声音放得十分低沉:“你回去吧。”
应柏云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识的回过头。
眼前的张易轩和不久前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他的一双眼睛比之前更显阴郁,瘦削的下巴冒出了许多胡茬,他盯着通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应柏云,重复道:“你回去吧。”
应柏云愣了好大一会才合上了电脑,他转过头看向张易轩,沉声道:“你妈很担心你。”张易轩“嗯”了一声,他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