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手扶起胆战心惊的绿珠,声音逐渐温和道:“绿珠,你可知赵艮,你们这个未来的大姑爷,秉性如何?”
绿珠起身后,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在颤抖,良久,她才颤颤巍巍道:“王后娘娘,其实,赵公子待人特别的和善,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下人,他亦是彬彬有礼,所以,府邸上下,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准姑爷。”
物极其反即为妖,绿珠越是这般恭敬赵艮,我反而觉得他的为人,并不如表面简单。
只是,想到穆子卿他们几个,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不由暗自摇了摇头,果然,怀了孕的女人,智商也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
言青屏看到我,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轻轻的摆了摆手道:“绿珠,你先下去吧?”
“是。”听到言青屏的话,绿珠浑身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下来,转瞬,她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言青屏在绿珠离开后,沉默了片刻,还是不由低声问道:“子鱼,你在想什么?”
我转身,与言青屏四目相对,忽而一笑道:“我只是觉得赵艮这个人,可能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言青屏听完我的疑惑,却是莞尔一笑道:“世人皆有两面,这个,我们并不用纠结,至于,费大小姐的死因,我大概也能估算个几分。”
“真的。”我灰暗的眸子,因为言青屏的话,不由瞬间明亮起来,“青屏,那你把你的想法,给我说道说道。”
言青屏低眸,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道:“费大小姐死的时候,是端坐在梳妆台前,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她死时的姿态,并非凶手刻意为之,那么,反过来想,凶手要么是轻功极高,出手极狠之辈,要么,就是费大小姐极其熟悉的人,所以,她对凶手毫无防备之心,以至于死的猝不及防。”
见言青屏说到此处,忽而顿了一下,我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却是没有说话。
房间里,因为我们三人的同时沉默,瞬间多了一抹阴冷的感觉,片刻后,言青屏继续说道:“适才,见阿卿他们几人的态度,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凶手一定不慎遗落了什么东西,在费大小姐的闺阁之内,显然,能出此纰漏的凶手,定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高手,那么,真相,也就只剩下一个?”
言青屏眼底的自信,不禁让我愈发的佩服,她与我是同时,进入费大小姐的闺阁,简短的停留,我没有想明白的地方,她看的却是透彻见底。
“既如此,那我们三人,便等着今夜的好戏吧?”我的眼睛,在言青屏与云姬的脸庞一一扫过后,邪魅中夹了一抹期待。
入夜,本是晴朗的空中,逐渐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太守府的一处假山石壁处,一名容貌秀丽的丫鬟,怒视着一个蒙面男人。
“她死了,她死了,这下你主子满意了吗?”丫鬟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凄凉,片刻,她的情绪稍微有些缓和,语气也逐渐冷静起来道:“你主子让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我希望他也能信守承诺,放了我哥。”
男人看着丫鬟,裸露在面巾外的双眸,冷冽如水道:“主子让我带话给你,你哥毕竟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杀了他,他自然舍不得,只是,费大小姐的死,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来堵住悠悠众口。”
“呵,他还真绝情!”丫鬟冷哼一声:“那么,你替我转告他,我梁溪儿在此祝他,仕途节节高升,娇妻美妾无数。”
远远的我看见丫鬟拿出匕首,准备自裁时,我再也忍不住愤怒的站出来,语气冰冷道:
“仕途节节高升,娇妻美妾无数,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你便这般用自己以及费大小姐的死,来成全他,你为了救你的哥哥
,死得其所了,那费大小姐就活该为这些白白牺牲性命,甚至,至死都不知道,她的死是拜她最爱的男人所赐!”
丫鬟看见我忽然冒了出来,手中的匕首,滴答一声,掉落在地,决然了无生气的眼神,猛然间划过一抹愧疚。
“皇后娘娘。”扑腾一声,梁溪儿跪倒在地。
而蒙面男子,听到我声音的一瞬间,刚准备使用轻功逃离,便被穆子卿一个石子打落,跌倒在地,而周围埋伏的家丁,眼疾手快的将蒙面男子第一时间拿下。
“梁溪儿,你可后悔!”在言青屏与云姬的陪伴下,我缓缓的走向了梁溪儿。
梁溪儿抬头看着我,语气迫有些嘲讽的反问道:“皇后娘娘,奴婢问你,若是陛下与费大小姐,必须有一人死的话,那么,皇后娘娘怎么选?”
梁溪儿的反问,我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样,我亦是反问道:“那费大小姐被你杀了,你能保证你哥不会死吗?”
梁溪儿一愣,我继续道:“你这么说,这么想,不过是求得自己的心安理得,罢了。”
我的眸子,微微瞟了一眼,近乎绝望的蒙面男子,“你与他口中的主子,既然是旧识,也知晓他的人品,你心里就应该很清楚,心狠手辣的人渣,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话说的这里,我亦不想再多说什么?
梁溪儿与她哥固然可怜,但是,善良的费小玉是无辜的,人不能因为自己可怜,因为自己无可奈何,认为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就是理所当然!
“子鱼。”言青屏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扯着唇角,淡淡道:“把他们移交给费大人一家吧?”
话说出口,我知道,梁溪儿的命是保不住了,但是,这便是代价,回头,瞅着费大人一家,早已围了过来,要不是碍于我在场,那个双眸红肿的费夫人,估计早就亲手杀了梁溪儿,为她的女儿偿命!
只是,梁溪儿也并非大恶之人,我终究有些不忍,俯视着梁溪儿道:“梁溪儿,若是你哥哥还活着的话,也会找人帮你救下他。”
梁溪儿绝望的心,猛然间划了一抹暖流,她抬眸,感激道:“皇后娘娘大恩,奴婢死后,即便身在地狱,也祝福娘娘与陛下,早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