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夜和雪千凌先后出了大殿,雪千鸢看着上方那把金灿灿的龙椅,眸光阴沉。半晌之后,也跟着出了大殿。
王宫御书房内。
“离儿,你今日的做法实在是让父王很是伤心。你明知道父王之所以如此提出那个要求,就是想给你铺路。可是你呢?不知好歹!”雪飞明下了朝之后就派人秘密将长安叫到了御书房。
“父王,儿臣想那日儿臣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儿臣不想当这帝王。儿臣没有那个能耐做得好这一国之君,还请父王另择他人。”长安的话难免有些冲撞了雪飞明,可是雪飞明并没有怒气,反而笑意盈盈。
“罢了,你这倔脾气简直和你母妃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向来到底还是孤疏忽了,离儿你如今年岁已经不小,别的男子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而你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这样吧,明日,孤就让夫人着手给你准备纳妃,你要是中意哪家好看的姑娘,就跟孤说,孤替你做主,下旨赐婚!”雪飞明话锋突转,杀了个长安措手不及。
长安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雪飞明却又开口了:“离儿,你今天可别再和孤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啊。孤知道你只想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过一辈子,可是你现在也已经半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让夫人把适龄的姑娘的画像还有品性什么的全都送到圣明宫去,你好好挑一挑,知道了吗?”
长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雪飞明已经闭上了眼睛,长安也只得应声退了出去。
在听到门合上的声音之后,雪飞明又睁开了眼睛。在书桌的暗处摸了摸,旁边的书架突然从中间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一个狭小的过道。雪飞明随手拿了一支蜡烛,进了里面去。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小榻,榻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上面横卧了一个美人。女子的容颜很是美丽,柳叶眉微蹙,长睫像翩飞的翅膀,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唇。尽管女子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可是端看这漂亮的容颜,就知道这女子原来肯定也是绝代佳人。
女子的身上穿着狐裘,火红色的狐狸毛更是衬得女子容颜若雪。在小榻的前方放置了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各色精致可口的点心,女子的丝也被梳得整整齐齐,可以看出此间的主人很是用心,甚至于在小榻的一旁还放置了几双时下最为流行的绣花鞋。
雪飞明将手上的烛台放在小桌上,倒了一壶茶,“舞儿,你知道吗?我们的离儿长大了,刚才就在外面和孤说话呢!你听见了吗?离儿他说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曾经也对孤说过这句话。呵呵,离儿他可真像你啊,和你一样,也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紫眸。离儿和孤到底还是不一样,孤以前千方百计想要夺得这个王位,可是如今孤将王位送到离儿面前,他都不肯多看两眼。你说,咱们的离儿是不是跟你一样?”
喝了一口茶,雪飞明又开始说道:“舞儿,孤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的责怪孤呢?”然后看着小榻上的女子,雪飞明又自嘲一笑:“也是,你怎么会怪孤呢?你已经对孤失望了吧。当年要不是孤,你肯定还好好的活着,也不至于让离儿流落在外。”
雪飞明突然起身凑近小榻上的女子,右手轻抚上女子的脸,并不是那种肤如凝脂般滑腻的触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蜡一样的感觉。
雪飞明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又眷念的看了榻上的女子半晌,这才不舍的出了内室。没错,里面的那个女子才是长安的母妃,凤舞。不过在落雪所有的王室卷宗里面都找不到与这个女子相关的任何信息,所以当年雪飞明才会让雪千桦去找离儿,回来之后对外宣称离儿是雪千桦的孩子,是雪千鸢一母同胞的弟弟。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再来说说这边,雪千桦接到雪飞明的旨意,纵使心里千百个不乐意,也只能佯装高兴的去给长安张罗。当然她挑的姑娘自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雪千鸢下了朝就直接来了千桦楼,此时看到自己的母妃竟然还这么高兴的给雪千离那个小子选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拂袖将雪千桦千挑万选的画像全部挥在了地上,雪千桦一巴掌甩在了雪千鸢的脸上,“你又在什么疯?是不是这些年太惯着你了?在我面前你都敢如此放肆!”
雪千鸢闷闷的不说话,雪千桦看了散了一地的卷轴,叹了口气。
“行了,不就是今儿个在朝堂上被雪千离给气着了吗?至于这么大的火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心里再对雪千离有什么不满,面上一定要大度,你看看你的大王兄,在这一点上可比你做得好多了。”雪千桦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安抚着雪千鸢。
雪千鸢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母妃,为什么父王他这么偏心?从小就是这样,雪千离说他不喜欢曼陀罗花,父王就让人把琉璃殿所有的曼陀罗全部拔除,换上了梧桐树!现在又是,直接就想把王位给雪千离!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同样都是儿子,我自认不比雪千离差到哪儿,为什么父王对我就不是这样!”
“行了!鸢儿,你只需要知道这落雪的王位早晚都会是你的就对了!其他的母妃自有办法!雪千离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就把心给我放回肚子里吧。”雪千桦又说了几句,雪千鸢才离开了千桦楼。
等到雪千鸢走后,雪千桦才让人进来把这些画像收拾好,又差人准备了笔墨,将这些姑娘的品行一一标注清楚,这才歇息。
长安回到圣明宫,脑袋里一直是雪飞明让他纳妃的声音,觉得心烦意乱,就四处乱走。不知不觉就到了纤尘所住的偏院,“也不知道阿姊在干什么?”长安心里想着,就推开了偏院的大门,然后一路直行,在曼陀罗花海里看见了一袭紫衫的纤尘。
“阿姊,你在看什么呢?”纤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长安到了近前都没有察觉。
“啊!安安你回来啦!你们落雪真奇怪,到处都是曼陀罗,不过更奇怪的是你们这个曼陀罗花似乎永远都在盛开呢,我都没有见过它凋谢的样子。”纤尘指着这些曼陀罗花说道。
长安嗯了一声,“曼陀罗是落雪的国花,别说是你,连我都没有见过它凋谢。好像在落雪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凋谢的曼陀罗。”长安的兴致似乎并不高,平日里粗心大意的纤尘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第一时间就现了长安的异样。
“安安,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听出了纤尘话语里的担忧,长安抬眸看向纤尘,“阿姊,父王说让我娶妻。”
“哈!这不是好事吗?好小子,阿姊都忘了你如今也是该成家的年纪了。你的身份这么尊贵,落雪的姑娘还不是任由你挑,你干嘛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我还以为生什么大事了呢?”纤尘的面上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些闷闷的,感觉不舒服。
“阿姊,你还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长安看见纤尘一脸替他高兴的样子,就有些生气,说话也有些尖锐。
“怎么说话的呢!你要是不想娶妻,你就和你父王反抗去啊,在这里和我置什么气?又不是我让你娶妻的!”纤尘强忍下心里的那股子不适,故作好心情的说着。
长安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听到父王让他娶妻的时候,他内心反抗的声音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看见师兄和阿姊在一起,自己感觉到不舒服了;也明白了那日阿姊的呼吸近在咫尺的时候,自己气血上涌的缘故了。
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不知不觉间他喜欢上了自己的阿姊而不自知!
意识到这一点的长安觉得没脸在待在纤尘的面前,自己究竟是有多可恶,才会对一直将自己当做弟弟照顾的阿姊产生这么不伦不类的感情?
长安越走越快,纤尘看得一脸莫名其妙。这小子究竟怎么回事?最近的脾性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一定是自己清心寡欲了太久,才会对自己的阿姊产生这样的感情。错觉,都是错觉!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长安这样反复安慰着自己,心里比来的时候更加乱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桌案上已经摆放了一堆卷轴。内侍禀报说是千桦楼送来的关于适龄女子的画像,还说让长安好生挑选,选自己中意的。长安第一反应就是想把那些画像通通扔在地上,眼不见为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