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的手。
回头看去,却是白天那绿衣少女,脸上似乎还来不及反应,看样子是想去摘那朵小花。
此刻月色之下,少女水绿般的衣服,映着她如雪般的皮肤,精致的容貌直入天仙一般,那一脸微讶的神情,却好像把这小仙女拉入了凡间,美得惊心动魄。
那少女反应了过来,猛的抽回手,正要发火,抬头看到的却是白天那个带着轻纱的美丽少女中的一个,气势便弱了三分,质问道:“你做什么?”
慕容雪淡淡道:“这花开的这么好,为何要把它折断呢?你可知道它开得这么好,是为了让大家欣赏,从它落地的那一刻,便是需要一直努力的生长,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说着慕容雪的玉手抚摸过一个花骨朵,花骨朵立时绽放开来粉白的小花,和那些原本开的正艳的没什么区别。恍若神迹,少女都不由得看痴了,她不知道慕容雪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哼!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少女刚一说出口,立时后悔了这才刁蛮的说道:“你为什么总是遮着脸,是因为长的太丑了吗?”
“相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美又如何丑又如何?”慕容雪淡淡的说道,一双灵动的丹凤眼望了望眼前的刁蛮少女:“花也是有生命的,你不该这样。”
少女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慕容雪身上打了个转,道:“我摘了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被我闻它香味,更是这花三世修得的缘分。你又懂什么?”
慕容雪摇摇头,看来是个娇生惯养,以为天下万物皆可随意任自己索取的大小姐,摇摇头道:“你若是摘了这花,它便没命了,怎么会高兴呢?”
绿衣少女瞄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花,怎么知道它不会高兴?”
这话听来倒是蛮横无理,慕容雪眼中笑意不减,道:“你看这花瓣上现在还有水滴,说不定便是被你这摧花的辣手吓出来的。”
那绿衣少女明显呆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当真便如百花盛放一般美艳逼人,饶是慕容雪两世为人,自然不会和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花泪?哈哈,花泪,看你样子长得这般美丽,心思却也这般多愁善感,我头一次听到别人把露珠说成是花泪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慕容雪淡淡的说道,抬头看着惨淡的月光:“姑娘固然有倾城容颜,却因为身体孱弱,终年缠绵病榻,极少出门;平常最大的乐事,就只是观庭前花开花谢,看天上云卷云舒,“那一日,花园中百花盛开,她足足赏玩一天,心下极是愉忧;打算明日再去!但就在当夜,却起了大风,更降下了小雨,万千正在盛开的鲜花,一夜间尽数凋。”慕容雪说道这里,少女不由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道若是将这女子换做自己,必然会伤心到极处;尤其这位女子还是常年缠绵病榻,心脉必弱,骤因自然变故而毁去她不多的乐趣,岂不是更加难以承受?每日与花为伴,若是真有一天,花谢了,那又该是如何的伤心。
果然,只听慕容雪说道:“她于晚上听到风声雨声,就已经心下焦急不已,待到次日天刚蒙蒙亮之时,她就披衣起床来到花园,去看她最喜欢的花儿,但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落红满地……”
“她很伤心,昨天还是万紫千红的鲜花,今日却凋零成这样子,然而依心之余的她,分外不忍心这些花瓣就此被碾灭在泥尘之中,就将满地花瓣尽数扫了起来,用香囊装住,将它们掩埋“就在她埋葬鲜花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这般的花样年华,但重病缠身,或者也将不久于人世,那么,今日自己能埋葬鲜花,他日埋葬自己的又是谁?”
“或者是触景伤情,或者是心之所致,这位奇女子即兴做出一诗,名为《葬花吟》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曲,她亲手所作,配出的箫曲。而那位女子,就在词曲成谱之后三天之内,与世长辞……”
“听你这么一说,小妹当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一听这一曲《葬花吟》了。”碧瑶已经好像已经冒起了小星星。
“抱歉。”慕容雪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会,我远没有这姑娘那么悲苦。”
慕容雪轻轻拭去那小花上的水滴,低低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闰,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知是花魂与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