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鹤九眉头一跳,听她轻描淡写地讲下去。
“你以为我开了金手指,其实全是因为那只镯子。老容生前给我留下两封信,藏在容氏老宅的祠堂里。我当年离开璄州时太匆忙,后来设法从云深逃出,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这两封信,就返回去找。”
“过了那么久,找到了?”
“藏信的地方很隐蔽,信封连受潮也没有,很顺利地找到了。”容音回想当时情形,容氏其余的人自然是死的死逃的逃,半个活人也不见。祠堂荒废数年,族谱也被带走了,一派破败景象。
但是在无人打理的条件下,那两封信竟然完好无损地藏在原处。
被困在云深的时候,容音很多次猜测当年容亭修为什么要那样做,到头来落下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声,可谓晚节不保。她想了一万种可能,一万种可能走到头全是死路。她还是想不通。
后来找到那两封信,容音就肯定了——容亭修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场面。
容亭修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平日面上不露声色,对于长辈的威压从来不明着反抗,但是该坚持的理儿也绝不屈从。
容音觉得他就像一块软绵花,让人一拳打下去没脾气的那种,和岑鹤九这种对着刚的是两种类型。
历来容氏几代一出的纯阳血脉都是要继承家业的,但容亭修却从来不提这事,容音依稀还记得幼时听爷爷和父亲为这事吵过几次——容太爷想将大任卸给容亭修,省得将来他走后几个儿子闹事,位子传到容音这来个剧情大反转。但容亭修都以容音太小为由拒绝了。
容太爷也不是傻的,祖上传下来雷打不动的规矩,一旦变更是要动摇容氏根基的,不能由着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容太爷就在当家人这个位置上当到了死,到最后都没把实权交出去。
容音一直认为是容亭修天性不好争斗,自然也不想让独女过早卷入家族纷争。但后来她从云深逃出后,再回想起容亭修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好像又连每一个字都能揣摩出好几层意味。
“你猜老容信里说什么?”容音笑吟吟反问,“你一定想不到。我亲爹让我去把他的坟给扒了。”
这岑鹤九就忍不住惊叹:“嗬,原来这也是家族传承。然后你就真就去挖坟了?”
“当时黑咕隆咚,我满心都是怕被重新抓回云深,所以真的就按信上说的去挖坟了。可能人在求生的时候真的什么都能干,我当时一个人在坟地里,也不觉得害怕。”
“你挖到什么了?”
“镯子。”容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按老容说的,在他坟里挖出了一个镯子。他好像早就预料到我会有苟且偷生的一天,我也是直到那一天才知道,他当年施的禁术到底是什么。”
岑鹤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和镯子有关?”
“是。那镯子能掩盖掉我的气。我和你体质特殊,身上的气也很特殊,若是对方有心,很快就能把我抓回去。但是老容留下的镯子更特殊,在我找到它以前,它好像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一旦接触到我的气息它就开始像活物一样保护我。”
“难怪。”岑鹤九恍然大悟,“我就说刚找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你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你的气,但是若要仔细区分,又寻不到分别了。后来你不再戴那只镯子,那股奇异的气就随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