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征宇的母亲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吵着嚷着要上诉,说不就是她的孩子好心载了一下别人,这还成犯错的一方了,哭喊着说一下子压上这么多赔偿款,他们这一大家子往后可怎么活。
而贺征宇则看着面色一片平静的闻喜,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走过来,红着眼对她一字一句说道:“是,当初我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是闻喜,你非要这样一寸一毫都不肯退让,硬要把我的人生毁了是吗?”
经此一遭,他的档案上也必然会留下记录,再加上负债,他的前途,可以说毁于一旦。
早知道……
早知道当初他就不该去招惹她……
因为怒火中烧,他死死咬着牙关,因为太过生气重重一拳捶在了闻喜面前的桌子上,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的女孩。
这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现如今,却是一手把他推入绝境的最后推手。
见他说了那么多,闻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贺征宇眼里的怒火越发的重了起来,抬起手就打算去扯闻喜的胳膊,可就在这时,从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到彻骨的低吼,还夹杂着重重的呼吸声。
“放开她——!”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踢过来的椅子打在了肚腹上,他吃痛重重叫了一声,弯弓着腰忍不住往地上蹲了下去,却被大步走来浑身寒气的一身深蓝军装的男人用力攥住了衣领。
军帽帽檐压住男人额前的些许碎发,是一张硬朗分明的俊脸,此刻却阴沉无比,深蓝色的军装胸襟处别着一枚闪着金光的徽章,那是他今天在颁奖仪式上刚获得的奖章。
这本该是他获得荣耀的一天。
可沈从越此刻的眼里却满是凌厉的寒气,气质内敛而又深沉,更像一只蛰伏已久的猛兽,看到了擅自闯入他领地的生人,浑身散发着冷厉。
他左手用力攥起贺征宇的领口,骨节因为太过用力凸显出来,爆出根根青筋,而那双一向淡漠的黑眸此刻怒火不住地外泄,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带着难抑的怒火,一字一句对着他用力说着,眼角都染上了红色:“我好不容易把她一点点拉回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敢!”
说完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右手握成拳便狠狠朝贺征宇脸上挥去。
“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嘭”的一声,是贺征宇被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几乎是一拳下去,贺征宇的嘴角就溢出了血,脸上红肿一片,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重重咳嗽着,足以看得出来沈从越用的力气有多大。
见到这一幕的贺妈看到这里,倏地捂住嘴,但还是爆发出一声尖叫,她连忙跑过来,挡在贺征宇面前,然后抬起头想要恶狠狠地开口大骂沈从越,却猛地被他眼里的冷气震了震,连带着说话也磕磕巴巴了起来。
“我……我要告你……”
说完后,又觉得气势不够,干脆对旁边的人哭喊道:“打人啦,打人啦,军人不保护老百姓,都打人了!!”
“沈从越,你冷静一些。”
闻安然没有想到沈从越居然会这么不计后果地直接动手。
贺征宇母子纵然不对,可这里是法院,还是公共场合,打人本身就不对,再加上沈从越还穿着一身军装,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影响会有多恶劣。
而沈从越自己不是不知道,他也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可是他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第一次失了控。
他不能容忍自己天天放在心肝上疼的宝贝,却被别人那样任意的欺负。
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每次都要哄着她,直到她从里到外高兴了才肯放下心来,可他们呢?仗着最后那一点脸皮,觉得势单力薄的女孩好欺负,所以便去肆意地碾压着她们最后的底线。
只要一想到闻安然刚刚在电话里对他说闻喜遭遇的这些,他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割似的,一刀一刀,割得鲜血淋漓。
可他作为她的男朋友,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闭了闭眼睛,重重地急促呼吸了几下后,还是没忍住,抬起腿准备越过贺征宇的母亲,想再提起贺征宇给他一拳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平静柔软的女孩声音。
“沈从越,你放开他。”
沈从越一顿,慢慢闭了闭眼,敛去浑身的戾气后,才转身去看向身后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
她今天穿的很简单,是一件纯白的半袖和黑色长裤,头发扎成了一个慵懒的低马尾。
看到她的马尾,他才忽觉到,原来她的头发比起最初认识的时候,已经长了很多。
她的面色很平静,从座位上起身之后,便抬腿想要往他这边走,沈从越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快步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去外面说,好不好?”
她仰起脸来,正对着他,轻轻说完这一句话。
沈从越紧扣着她的手,带着她快步走出了法院,因为看不见,所以她走起来很慢,到了最糊,沈从越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直走在走廊的一个角落,周围没有什么人通过,他才把她放了下来。
这一路,她没有说话,安静地搂着他的脖颈,低下来的脸靠过去,贴着他的胸膛。
而沈从越也没有出声,这几步路下来,只能听到两人彼此的呼吸,和他有力的心跳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