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被沈安歌气得要死,却又发不出任何脾气,他总觉得自己亏欠沈安歌太多。
沈安歌和沈竹小时候很像。
自命不凡又恃才傲物,张狂得满身都是棱角,认为除了家国大事就没值得她操心的事,对自己为一个女儿身心有不甘,巴不得离了侯府自己闯一片天地。
因此,沈安歌看着她的父亲和哥哥有大好的条件却一天在家里曳尾涂中,就恨铁不成钢,对自己的老爹和自己的哥哥没一个好脸色,恨不得和沈竹换个身份自己上。
可是她是个女儿,她只能待在侯府。
但沈安歌不肯就这么混一辈子,所以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自觉操持整个侯府的内外全部事宜。
过早的独立和担当,硬生生把一个二八年华姑娘该有的柔情磨成了个铁石心肠。
由沈竹不上进的做派引申,沈安歌连带着朝中大部分的世家子弟一起讨厌,把他们一个个都当作啃着爹妈的酒囊饭袋。
沈安歌说过,她要嫁就嫁一个心系天下努力上进的好男儿,至少不是他哥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也因此,沈安歌同样格外嫌弃李幼卿。
她不是讨厌李幼卿和她抢男人,她讨厌的是李幼卿那种深闺女儿不知世间疾苦的女儿心思,一天不是围着话本八卦转,就是在男人身上费尽心机。
说白了,沈安歌谁都看不上。
她就这么把自己活成一根荆棘条,见谁扎谁。
而现在,作为今日寿星的荆棘条此时正在席间忙来忙去,沈竹一帮人却在麻将桌前心安理得的搓着麻将。
“你们三个!”沈安歌气得脑仁突突的疼,“给我过来帮忙。”
有这样的吗?一帮人说来给他过诞辰,结果让寿星忙前忙后的。
“那就别摆桌了,又没有外人,边打边吃。”
李幼卿直接把饭菜端到麻将桌旁的矮桌上,拉沈安歌坐下,“我们三缺一,正好你来凑个局。”
“三缺一?”沈安歌落座后瞅了一圈,竟然发现自己的赌鬼老爹不在,有点出乎意料,“老头子怎么没来。”
“在那。”
李幼卿冲廊下抬了抬下巴,“在和我哥谈事。”
“谈事?”沈安歌望过去,他那个便宜老爹,什么时候还会谈起正事了?
另一边的廊下,李珏正静静的坐在廊下,沈老侯爷一言不发的的走了过来,在李珏身旁的躺椅坐下,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些没一下的摇着。
“老侯爷。”
李珏起身给沈老侯爷行了个礼。
沈老侯爷挥了挥扇子,道:“叫岳丈。”
李珏笑了一下,道:“岳丈。”
两个人并排坐着,谁都没说话。
入秋的夜晚风很舒服,微凉的风吹过一天下来被晒得发烫的地面,温和而清新的划过鼻腔。
院子里的回廊成了一条看不见的分割线,那一边是嬉闹喧嚣,这一边是安静祥和。
李珏就在廊下看着沈竹在那里闹,眼里不自觉的爬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沈老侯爷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李珏,嘴角扬了扬,啧了一声,“别看了,一会眼睛收不回来了。”
李珏收回了目光,低头笑笑。
沈老侯爷晃了晃摇椅,好似不经意地道:“你跟怀直,和好了?”
李珏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