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民风开放,即便是天子脚下的汴梁城,青楼赌坊也一个都不少。
尤以东街为首,扎堆的开满了达官显贵的歌舞场,世家子弟的销金窟。
恰巧今天有个新入京的官员,姓赵,叫赵无成。
他听说京城高墙如履薄冰,一言不合就会被杀头。
为了能好好活着,赵无成到任第一天就左右逢源的攀关系,入乡随俗地请同僚们到东街的楚馆消遣。
可没想到一帮人刚落座不久,莺莺燕燕还没来得及安排齐全,众人就被门口的一嗓子传唤吸走了注意。
“沈小侯爷来了!”
一瞬间,整个楚馆无论是姑娘还是嫖客,都闻声望去,那位沈小侯爷身边一下子被姑娘们围得密不透风。
沈小侯爷,赵无成知道这号人。
沈小侯爷单名一个竹,字怀直。
原本是先帝时的罪人,当今圣上仁慈,登基时大赦天下,留了个清闲官给他做。
算起来沈竹还是赵无成的上司,不过听其他官员们讲沈竹压根就没上过任。
因为沈老太爷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搓麻将老头,而沈竹更是秉着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原则,年纪轻轻的便子承父业地把黄赌毒发挥到极致。
一天天不求上进,不是逛妓院就是画春宫。
前几天下江南一口气包了五个小倌回家,立志要和皇帝看齐,这事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问题是这小侯爷嫖还嫖出了新高度,春宫画得挺他妈好,工笔精细到一画难求。
而沈小侯爷本身也是个开朗乐观的性子,和大多数脂粉嫖客玩的都不错,歪打正着的还成了个秦楼楚馆间小负盛名的人物。
赵无成心里即嫌弃又好奇,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想瞧瞧是个什么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
没想到一眼瞥过去,便立刻定住了。
祸国殃民,这是赵无成的第一想法。
沈小侯爷没穿官服,看不出官阶。
只是着了一身翠绿的长袍,没骨头似的倚在座位上。
头发被小倌用海棠花枝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几缕青丝便不经意地垂在了肩上。
明明是个烂泥一样的坐相,可架不住沈小侯爷生得实在娇艳,水杏一样的眸子,又黑又润。
发间的海棠花红得灼眼睛,和翠绿的长袍衬得他面皮更白,唇更红。
眼波流转间,倒是有一股别样的风流。
赵无成一瞬间觉得他身边的女人都失了颜色。
围着沈小侯爷的姑娘们很热情,可显而易见的是这位沈小侯爷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
只见小侯爷摘下发髻上的海棠花,插在了身边女人白花花的乳缝间,眸子轻轻一弯,温声笑道:“心肝,今晚不是来找你的。”
分明是拒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一句温软的调情,导致那个女人拿着海棠花迟迟没回过神来。
直到这位沈小侯爷转着轮椅离开人群,进了楚馆头牌的屋门,众人才慢慢散去。
轮椅……原来还是个瘸的。
刚刚还满是嫌弃的赵无成心中竟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又想许多风流的世家公子常与门下或者书童有不洁的关系。
顿时就忘了如履薄冰几个字怎么写,动了几番旖旎的心思,转头向身边的官员打听:“下官刚刚进京还不曾给小侯爷见礼,兄台可否给个门路?”
这些官员也都是风月场的老油条了,一眼就看出来赵无成打的什么算盘,直接问道:“你相中沈小侯爷了?”
赵无成:“……”
比起被人看穿的尴尬,赵无成更尴尬的是:你们京城的官员说话都这么耿直吗?这好歹也是小侯爷!这种想法不应该在背地里偷偷谋划,然后相视一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不过可能是每年馋沈竹身子的太多了,那些官员并没有感同身受到赵无成的担心,只是语重心长地接着道:“劝你早点打消这念头。”
赵无成不明所以,问:“为什么?”
“一来吧,这种人家我们都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