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终于发觉乔桥知道的事比他想象中的更多,还是终于发觉自己把乔桥给惹怒了。
宋以明表情依旧柔和,专注地注视着乔桥:“可是那个人是你。”
猝不及防,乔桥心跳漏了一拍。
宋以明声音暗哑:“你所知皆为事实,我也的确本非良善之人,当初查清所有的参与人后,我原本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人静静对视着。
宋以明缓缓开口:“可我最应当报复的那个人是你,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乔桥喉结动了动,心里其实已经隐约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干巴巴地问:“为什么做不到?”
宋以明定定地注视着乔桥,声音很轻:“每次看见你,我都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满脑子的所思所想都是怎么能让你开心,怎么才能和其他人一样,讨你喜欢,让你能对我笑一笑。”
“即使知道你做了那些事。”宋以明说:“可只要一想到你做那些也许是因为心悦于我,我……甚至还会为此沾沾自喜。”
“你、你说的什么疯话。”乔桥被宋以明的眼神烫到。
宋以明说:“可能的确是疯了吧。”
乔桥张嘴“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话来,反倒脸涨得通红,于是跳下软榻落荒而逃。
宋以明看着乔桥跑远的背影,在原地伫立良久,最终垂眸而笑。
似是妥协,又似乎早已妥协。
第132章
那天过后,乔桥和宋以明的关系终于逐渐有了好转。
乔桥不再排斥宋以明安排他的饮食起居,对宋以明虽然算不上多热切,但也不再像前段时候那么冷淡,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恢复到了在红枫小筑时候那样的关系。
在海上漂泊半月余,船终于载着他们到达了上界。
玄真殿早已提前准备好隆重的仪式,迎接走失多年的少主回归。
宋以明眉心血咒浮现的那一刻,得见亲子的严婉肝肠寸断,乔桥在一旁看得也忍不住跟着落了泪。
觉得有点丢脸的乔桥悄悄擦干净脸,等宋以明转过来牵他。
乔桥惊讶地发现,宋以明眼底竟也藏着红红的血丝。
大宴摆了一天一夜。
修真者能自行解酒,即使喝再多酒,只要想不醉就不会醉。
宋以明却喝醉了。
虽然表面看着依旧冷静淡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甚至比以往还更沉默了些,但走路打转,得要人扶着。
玄真殿占地面积远超过三清殿,好在有车架把他们送回去,车架弯弯绕绕,总算到了玄真殿给少主准备的宫殿。
原本是要让人帮着扶进去的,结果宋以明即使醉酒也依然保持着几分警惕,谁都不让近身,除了乔桥。
乔桥只得屏退了旁人,自己亲自架起醉鬼往里扶。
乔桥虽然有神力护体,但两人身高到底差了一截,宋以明又挂在他身上,更为吃力,好不容易把人挪到床边,正打算松手扶宋以明躺下,醉鬼忽然睁开了眼,一把把乔桥重新搂回怀里。
“你干什么啊?”乔桥刚喘过来一口气就又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宋以明借酒耍疯,故意捉弄人。
挣扎了两下又发觉好像不是,宋以明拿额头蹭了蹭乔桥的脸,然后抱紧了乔桥,低低的声音热乎乎地扑到乔桥后脖颈里:“乔乔,我好高兴。”
乔桥动作顿住。
昨日在宴上,宋以明的父母注意到被宋以明特别照顾的乔桥,特意询问,宋以明便佯称乔桥是他在下界的弟弟,从小与他一同长大,名叫“宋乔”。
宗主和宗主夫人自是不会怀疑,随即便舍了姓,亲近地称呼他“乔乔。”
宋以明当时只偏头冲乔桥笑了一下,趁着没人注意低头跟乔桥说:“只得暂时委屈殿下了。”
那时周遭那样多人,宋以明都只称呼他“殿下”,现在只他们两人了,宋以明却叫他“乔乔”。
乔桥伏在宋以明怀里,声音很轻:“为什么叫我乔乔?”
宋以明的声音听起来是真醉了,只知道傻乐:“父亲母亲说、他们也很想我,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