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皆是人性,为何善有神保佑,恶却无魔引导?
就像自己的仇,时不时地,便要冒出些极端念头……反正仇人总在这朝廷里的,凭她的手段智谋,哪怕周折一些,全部杀光不就好了?
“娘——娘——赐——福——”
一阵香雾腾起,地窖的尽头,一辆披着红纱、满是鲜花香烛点缀的花车缓缓而来,行驶至众花冠女前停了下来。
有一童女以花枝沾了香露,洒向众人。
“尔等贪嗔痴恨,皆为尘世历练、前世所欠,待尔等既遂心愿,便能回归星位……见真容现!”
众花冠女身体颤抖,激动不已,伸出双手祈求红线娘娘赐福。
“听人说这红线娘娘乃人间绝色,只要看了这法会游行的,都要为她痴迷。”李老七道,“可惜上回来时没见到,这回可要一饱眼福……你要干什么?”
被挤到人群这头的封琰见时辰差不多了,随手抓起旁边用于装饰的鹿角,掂了掂,直接砸出人群,辣手摧花而去。
李老七便见那鹿角一出手就像箭矢离弦一样,那童女正要拉下红纱让红线娘娘真容显现,就“砰”地一声,红线娘娘神像就被远处飞来的鹿角砸爆了头。
木屑四溅中,众人呆滞不已。
老板娘怒喝道:“何人闹事!护院!护院呢?!”
她话音一落,就见人群中,哗啦啦一片白刃出鞘,吓得人们满场尖叫不断。
“大理寺办案,百姓勿惊!”兰少卿的身影在地窖口出现,那些正惊慌失措的路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只闻他说道,“我等接到风闻,此地有暗赌、邪道,特来查办,无犯案者,问询过后可回家。”
一片低低的议论声里,有个暗卫靠近过来,对封琰耳语道:“店主是收了钱,代为办这法会,并不是他们的人,至于案犯……已在后院堵到了,是个尼姑。”
尼姑?
封琰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赤狐山红线庙那群神神叨叨的尼姑,便道:“可有查明身份?”
“她想自杀,被我等拦住,审问这一节……还是请夏大人来的好。”
附近的李老七见这地方被官差接管了,熟练地抱头蹲在地上,左右张望。
“哇,这么多蒙头盖脸的娘子,哪一个是夏大人呢?”
却见封琰只朝那边扫了一眼,便大步走过去,自惊慌的花冠女子中拉出一人,摘下她头上的花冠,嫌弃地丢到一边。
“还没到你戴的时候,以后弄个大的。”
夏洛荻点点头:“嗯,大的好。”
……
深夜,乐相府。
“贺公、苏公、裴公……何以深夜造访?”
月光照得瓦上的霜亮如银镀,檐下三两马车,载的俱是当朝的元老,若非当真出了什么要事,断不会这般夜中拜访丞相府。
三位阁老踏入厅堂,乐修篁早已等候,待家仆端了两杯茶水,你看我、我看你地用眼神推托了一番,才由其中最为年长的太保贺公开口。
“我家中的长子,乃为帝江关镇守,如今没有战事,帝江关便日常承接些盐铁漕运之事,来自北燕的使节,也莫不在帝江关周转。”
一听这开场白,乐修篁便品出几分来意,问道:“数月前,鸿胪寺闻人清钟率领使团以叛将公西宰换回两州之地,国书俱在,北燕若还想在天下人面前要那颜面,必不会反悔……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或是贺公听到了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