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西宰之所以来到此地,最大的目的,乃是以旧上司的身份说他去降北燕,而行刺的种种,都是为了这笔宝藏打的掩护。但宝藏数额巨大,为了不引起大魏的注意,你们又在此计上套了好几重计算,其实这些谋算你们只要成功了一项,此行就都不亏。”
说着,夏洛荻露出一个让女刺客本能恐惧的笑。
“可惜,你们遇上我,一个都没能成。”
“……不愧是大魏的夏青天。”
女刺客叹为观止,重新打量了她,肃容道:“那魏庭伪君子居多,非良禽可栖之地,我主燕皇任人唯贤,夏大人探案之能我今日已领教,如此大才,屈居那封氏后宫岂不是暴殄天物,倒不如随我弃暗投明,我主必如公西将军一般厚待大人。”
夏洛荻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女刺客问道。
夏洛荻抬眸道:“我笑朱明昔年入中原时效法先秦,以战养战,兵过十三州时劫掠无数,更有甚者,尽屠长川、洛郡三千百姓,取人头充以为军功。如今偷得帝位,却装作一副礼贤下士的贤君模样,沐猴而冠,岂不贻笑大方?”
“你竟敢污蔑我主!找死!”
女刺客大怒,心想如今一脱险,杀此人也是铲除大魏一人才,勒马停步,拔出发簪便向夏洛荻的喉咙刺去。
“傻子,逃亡途中停下,你才是找死。”
夏洛荻话音一落,左侧的山道上,一声令人发寒的弓弦声响,闪着银光的冷箭如流星赶月般飞来,一箭将女刺客射落下马。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随着一阵嘶鸣,夏洛荻直接被一双有力的手从马背上珍而重之地抱下来。
“你……”封琰从她脖颈上摸到一手血的时候,就瞳孔一缩,“夏洛荻!”
夏洛荻被颠了一路,身上被马鞍和缰绳硌得一片青紫,不由得嘶疼了一声。
“别……”
封琰:“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
“你先等等。”夏洛荻咳嗽了一阵,口齿清楚了许多:“我是说,别压我头发,还有,拿上刺客的印鉴,我们去柴家镇中游。”
不慎压掉了夏洛荻几根头发的封琰勉强收回手,见夏洛荻的脖子当真只是皮肉伤,还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又看了眼手上的血。
“你哪儿都不准去。”
“为什么?”
夏洛荻不能理解,她似乎已陷入一种古怪的状态,丝毫不在意被射落在地上的女刺客,从她身上取出一块带血的印信之后,甚至有些兴冲冲地来到封琰面前。
“我等这刺客带我去找那千万两白银的去向很久了,好不容易套出些线索,我就快抓到他们了、我快抓到他们了……”
封琰沉默地凝视着她,忽然一把捉住她的手,低头含住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如同在吮啮她身体里的病血。
夏洛荻每一次靠近真相后,一直隐约震颤的瞳孔安静了下来。
她开始闻到了深秋枯叶的味道,看见了天上的繁星,也意识到了眼前的人。
她张了张口,两个字的名字在齿间转了转,又咽了下去,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崔统领,我该如何原谅你的无礼?”
封琰怀里一空,装作并不在意地抹了一下唇边的残血,仍然是盯着她的眼睛。
“你随时可以给我一耳光。”
很简单,摘下面具就可以给他一耳光,他也不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