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劲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主上口中的沈音音便是今日中了媚药的那姑娘。
他应了声是,抬首间瞥见昏暗里,主子那幽深的眸光,不禁为小姑娘捏了把冷汗,他跟在主子爷身边许久了,自然晓得这眸光里的含义,这是不动声色间的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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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桃苑,音音亦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心里装着事,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干脆翻身而起,靠在了迎枕上。
瞧见阿素还坐在灯下做活,不禁皱了眉:“阿素,这大半夜的如何还做活,当心熬坏了眼睛。”
“不打紧的,二姑娘的春衫还未做好,我再赶一会,一会便睡了。”阿素还是低头赶活,并没有住手的意思。
音音干脆下了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活计,罕见的板起了脸:“不许做了,你姑娘的话你也不听了?!”
如今沈家散了,陈家也不宽裕,里里外外就阿素一个,照顾着姐俩起居日常,自然是劳累。
想当年她也是一等大丫鬟,只管在她身边传传话,养的一双素手同她的一般嫩白,可如今却已是布满风霜。
音音有些心疼,抓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下,低低道:“阿素,咱们带着沁儿去江南吧,准备几日,这个月便走。”
阿素吃了一惊,忙道:“不是说等五月,天彻底暖了再走吗,二姑娘这病症怕风又怕累,这三月天还是凉的,我担心这路上受不住。”
“不能等了,我这几日就寻个机会,同大姐姐讲明了,这陈府毕竟不是久留之地。”音音道。
阿素瞧她执拗的神色,也便不再说什么,她总觉得姑娘今日有心事,让人忧心,或许去了江南,离了这些污糟事,人也能开阔起来。
默了一会子,才又道:“二姑娘用的老山参没了,姑娘你看,可还要跟表姑娘开口?还是咱另想法子?”
“我明日去买,顺便多备些,好留着路上用。”
音音翻出钱袋子,一个子一个子的数,数到最后微蹙了眉,盘算着再卖几件首饰,好做这路上的盘缠。
陈家本就是寒门,只靠着陈林的俸禄度日,实在不宽裕,她是万不能再跟大姐姐张口了。
两人凑在灯下,商量了半宿,才合眼。
第二日一早,音音便出了门,要去给小阿沁抓药,顺便采买些日常用度。
两人也未坐马车,径直去了德济堂。
德济堂的伙计瞧见了这等气度的姑娘,立时迎了出来,陪着小心道:“姑娘是抓药还是瞧病?”
音音便将方子递过去,让他依样抓来。
那伙计端详一番,啧啧道:“您这方子都是名贵药材,可是不便宜。”
说完指了其中一味药,又问:“您看,这老山参有十年的有五十年的,还有那百年往上的,价格也相差甚远,您是要哪等的呀?”
“百年的。”音音一丝迟疑也无,脆生生答了句。小阿沁用惯了百年的参,如何能随便更换。
伙计笑的益发殷勤了,一避张罗一避道:“是了,这百年的参才出效果,不是那些十几年的能比的,虽说一株要百两银子,可……”
“一株要百两银子?”话还没说完,却被小姑娘出声打断了。
音音捏着手里的钱袋子掂了掂,脸上现了为难之色,犹豫了一瞬,问:“那五十年的参需得多少银钱?”
伙计停了手里的活,抬头扫了一眼堂内的姑娘,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身不俗气度,以为定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没成想看走了眼,出口的话便没了先前的殷勤热络:“五十年的只需三十两银子。”
音音垂下眼,脸色又难堪了几分,咬了咬唇,艰难启口:“您看,能否给便宜些,十五两可成?”
“这可是不成,您那,吃不起五十年的就直说,何必张这个口。咱来株十年的还得十几两呢,何况这五十年的。”伙计有些不耐,将手头的药材一推,直接道。
“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
阿素看不得姑娘受委屈,当即便要同这伙计理论几句,却被音音扯了下袖子,止了声。
现下如此境况,实在不宜生事。音音琢磨着,把手头上还剩的一支簪子当了,换些银子,怎么也要给阿沁用五十年的参。
她携了阿素,还未迈出德济堂的门恺,忽被闪身进来的一个妇人撞了一下。
那妇人哎呦一声,目光不善的瞥了音音一眼,径自往堂内去了。
“张妈妈,今日竟是您来了,需要什么遣个小厮来知会一声便是了,何必跑这一趟。
见来人是平昌侯府有头脸的张嬷嬷,堂后的伙计当即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