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道位于崤山的北麓,气候要比中原稍微冷一些。虽说已经到了六月酷暑时节,可这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云承吃了药便睡下了,他这几日连续奔波,再加上一热一冷的交替,身体有些吃不消。
半夜,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人,便披了件外袍掀开了帐帘。此时,骆君鹤正静坐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天幕垂星,浮云中的月亮若隐若现。
骆君鹤就这样望着月亮出神,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眉目间带着一丝迷惘的柔情。
云承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仰望月色,问:“月亮好看吗?”
骆君鹤收回目光看向云承,眉目间带着一丝玩味,道:“没你好看。”
云承在他身边坐下来,迎上他的眸子,“那你注视月亮那么久,都不见你听到我的脚步声给个反应。”
骆君鹤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将他一把揽进怀里,“小六,你就像那天上的谪仙,从天而降落入我的怀里。我俗人一个,只有你贴近了我,我才能感觉到。一旦感觉到,便一生都不愿放手。”
“江湖传闻,少盟主有着一张好似蜜饯般的嘴,动情的话张口就来,果然……唔……”
云承的话还没有说完,骆君鹤就扣过他的头,狠狠地将人猛亲了一顿。
额头相抵,二人融在皎皎月色里,他问云承:“甜吗?蜜饯般的嘴,味道如何?”
云承被吻的轻喘着气息,露出一抹回味的神色,“还凑合。”
“江湖传闻不足为信,只有尝过才知道。不过小六,你确定只是还凑合,嗯?”骆君鹤坏笑着欲要继续亲吻他,云承反应快速,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压在了他的嘴上,阻止了他。
云承神色蓦地一转,正色道:“阿轩,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夜里风大,骆君鹤将云承裹在自己的大氅里,也收起了戏谑的态度,“我听着呢。”
云承缓缓说道:“今夜在我们商讨如何对付段奕廷时,骆盟主提出要亲自去徽州抓段舒寒一事,我总觉得此行太过危险。我清楚骆盟主对溪风舅舅的情感,也明白骆盟主想要将薛怀泽从徽州赶走的心,可是徽州并不好拿下。”
骆君鹤何尝不知,可他这个义父决定了的事,别人是很难再去改变他的。
云承又道:“徽州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薛怀泽将岐国南境十余万的兵力都收为己用,而且还用钱收买了南塘的朝中重臣,劝说了南塘皇帝与他达成了同盟。此番云英出兵攻打薛怀泽,若南塘出兵帮助薛怀泽的话,云英的这场仗并不好打。我看骆盟主信心满满,可我却担心他为了溪风舅舅的情意铤而走险。”
骆君鹤也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这若放在从前,他不会理解义父的这种做法,也不会同意义父去冒这个险。可如今,他有了云承,便能感同身受的明白义父。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紧地拥着云承。
云承见他没有回应,继续说:“阿轩,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是不是当时我做错了?杨裕不该那么早被绳之以法,他善权谋,他的轰然倒台让岐国庙堂很快成了一盘散沙。也是他的倒台让薛怀泽狗急跳墙,急匆匆的去了徽州。若杨裕还活着,说不定……阿轩,你不觉得岐国如今的千疮百孔,也有我的责任么?”
“云承,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骆君鹤扳过云承的身子,让他直视着自己,“杨裕他本来就该死,留着他,继续祸害百姓吗?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和你说,杨裕他不光结党营私、滥杀无辜、中饱私囊、贪污,他还放任同党强占良田,让农人无地可种,这样的祸害死上千百遍都不足为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