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穿粗布短衫的几个壮年手握长刀从桥上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带头的匆匆打量了一下骆君鹤和秦明以及身后的人,旋即将目光落在骆君鹤的身上,警惕性的问,“你们是五岳派的么?”
秦明上前道:“对,我们是你们二爷的同门。”
“二爷说了,是五岳派的可以进黑龙寨,若不是,便不能进。”
闻言,秦明将目光移向了骆君鹤。
骆君鹤道:“烦请这位壮士带路吧,我们的确是五岳派的。”
黑龙寨的厅堂内,裴虎坐在正中的主位上,身侧放着一把擦得锃亮的大刀,睥睨着骆君鹤和他往日的同门师兄弟们。
他知道官粮被劫一事迟早有人会找上门来,只是他没料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上门——在他眼里,这与单枪匹马有什么区别?
搬出他的同门师兄弟,他就好说话了么?
这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他早已经和五岳派脱离了关系,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五师弟,军粮和军饷真是你抢劫的?”秦明自始至终不敢相信。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个五师弟自十二岁拜在五岳派门下后,乐于助人,勤奋好学,憨厚老实,是师父眼里的好弟子,同门眼中的好师兄。曾经是师父的骄傲,亦是师兄弟学习的榜样。
怎的才短短几年,就像是重新变了个人,成了地痞流氓,土匪强盗了?
秦明不愿相信,可进入这黑龙寨后,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除了长相,已经再也找不到他那五师弟往日的痕迹了。
“大师兄,此事你们不该插手,我早已离开五岳派,上次师父来的时候我跟师父说的明明白白,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与五岳派没有任何关系。”裴虎冷酷的说道。
“没有关系?”秦明心中一寒,“五师弟忘记当年拜入五岳派时师父给我们上第一课说了什么吗?”
裴虎神情一紧。
秦明道:“师父说只要入了五岳派,不管以后如何,生是五岳派的人,死是五岳派的魂。五师弟还有脸说什么与五岳派没有关系的混账话。你知道此番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师父他老人家有多生气么?师父是最要脸面之人,你如此丢了师父的脸,难道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一点儿都不觉得对不住他老人家这么多年对你的谆谆教诲吗?”
“我没有大逆不道,我更没有丢师父的脸——”裴虎突然激动了起来,手指和肩膀有轻微的颤抖,“是这世道不好,是岐国的朝廷对不住我裴家。我如此做,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五师弟,我们都知道当年你们裴家是被杨裕陷害的,可杨裕已经绳之以法,你为何还要恨岐国朝廷?你可知道,杨裕就是被骆少主……不对,是长安王,是长安王将杨裕拉下马的,这也算是为你的兄长和大嫂报了仇。师父总是教导我们,仇恨会蒙蔽我们的双眼,不要对此太过执念。执念越深,越会陷入其中,所谓亲者痛仇者快……”
“大师兄,别说了。”裴虎打断了秦明还没说完的话,“杨裕是死了,可他死了我的兄长,我的大嫂就能回来了么?若杨裕那个杀千刀的死能换我兄长大嫂的生,那我无话可说。可朝廷抄了杨裕的家又能怎样?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伤害的那些无辜人的性命,还不是一样回不来了。什么都弥补不了。如今朝廷腐烂,赋税压的百姓喘不上来气,可大家宁可自己吃苦也从未有过反抗,不管赋税多么严重,依然把辛辛苦苦种的粮食都上交给了朝廷,无非就想换一个太平的日子。如今,太平日子没指望了,既然朝廷给不了,那只有我们自己来创造。”
“混账裴虎——”秦明心中一惊,偷瞄了一眼一旁的骆君鹤,“你是想和宁王一样造反么?”
“若造反能换来安宁的日子,那我宁愿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