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雨来的猝不及防,云承见完贺兰昭后就被大雨困住了。
看来要想回皇城,只能等雨停了。
骆君鹤骑来逐日,将云承拉上马,用宽大的衣袍将他罩在里面,裹得紧紧实实的,不让他被雨水打湿分毫。
距离这座清幽小院最近的便是古记的一处客栈了,骆君鹤冒雨带着云承钻进了客栈。
客栈掌柜已经将二楼的天子间提前给他们收拾了出来,还烧了洗澡水。
云承今日受了凉风,需泡澡发散出来才好。
骆君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云承心下一阵暖暖的。
热气弥漫的沐浴间,云承微仰着头靠着木桶的边沿浸泡在桶内,骆君鹤站在他身后,轻轻用梳子为他梳披散下来的那又黑又亮的青丝。
“小六,这贺兰昭到底靠不靠谱?今日我听你们的谈话,真的好气,他对你越发的不安好心了。”骆君鹤心里的醋意还没消散下去。
云承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骆君鹤为他梳头发,“他就算有贼心,也没有贼胆。”
“你就这么肯定?”
云承唇角微勾,睁开了眼睛,仰着头看骆君鹤,“你就这么不信我?”
这一看不要紧,骆君鹤沦陷了。
他停下了梳头的动作,“哗啦”一下子跳进了木桶里,激起万千水花。
他将云承压在身下,迫不及待的吻住了他的唇。
骆君鹤也知道今天的自己,他一想到贺兰昭那双不安好心的眼睛在云承身上看来看去,他的怒火便点着了。
云承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他,哪怕多看一眼他都心里不痛快。
“小六啊,我好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只属于我叶保轩一个人。”骆君鹤情不自禁的表白道。
“世上没几人知道叶保轩。”
“那就骆君鹤,熠国的明熙帝云承是江湖盟主的义子骆君鹤的人,只属于骆君鹤一人。”骆君鹤亲吻他柔软的唇,他的脸颊,他的耳垂,最后轻咬着他的耳廓吹着气说了这句话。
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他坚实的胸膛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短暂忘却屋外的狂风骤雨。
骆君鹤抱着云承躺在床上,听着屋外淅沥的雨声,骆君鹤说:“小六,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嗯?”云承枕着他的臂膀问,“想什么?”
“我竟然有了跟薛时玮那个憨包一样的想法,跑路,来熠国投奔你,这样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我不想只跟你偷情,我想要光明正大。你问我就这么不信你,其实我并非不信你,我是信不过贺兰昭,信不过你身边所有的人。我只有留在你身边,看护着你,我才安心。”
骆君鹤没有告诉云承,自从得知他要踏上这条血雨腥风的帝王之路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且常常因噩梦惊醒。
由爱生怖,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云承侧眸看骆君鹤,说:“委屈你了,可如今还未到时候。”
他说这话声音异常的轻盈温柔,就像是一场春日的雨,轻拂着骆君鹤的心。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云承轻轻摩挲着了骆君鹤的手背,说:“世上没有人不想和挚爱相守一生。阿轩,我有愧于你,并不该再对你提任何要求。可眼下我却不得不残忍的掐断你的想法。尽管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阿轩,如今的形势还未到你不顾一切甩开岐国的时候,就像当初我回熠国之时,原本是想要带着你一起回来的,可你却识破了我的计谋,没有跟我一起回来。从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与岐国同在。你的身上流着长安长公主的血,势必不会眼看着岐国子民饱受战乱的颠沛流离之苦的。你清楚薛怀泽一旦发动战争,岐国势必会陷入一片烽烟滚滚的动荡中。到那时,以我对云英的了解,他也一定会出兵攻打岐国。中原两国交战,定会使平静了十几年的战火再次引燃,到那时,天下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云承握着骆君鹤温暖的大手,注视着他,“阿轩,你有想过么?”
骆君鹤心下一震,猛然将云承抱得更紧了。
片刻,骆君鹤吸了吸鼻子,贴在云承的耳边喃喃道:“我懂了,你不想天下再次陷入混战。即便那样的混战能让你更容易一统天下,用无辜子民的鲜血和白骨堆积而成的天下,阿承你不是坚决不愿意看到的。这几百年的乱世,百姓已经够苦了。你想将伤亡降到最低,这才是你要一统天下的初衷。你放心,在你还未将熠国的魑魅魍魉扳倒前,我会替你守住岐国,守住岐州城的。”
云承松开骆君鹤的手,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深深的拥抱着他。
骆君鹤于云承来说,就是那坚不可摧的盾,只要有他在,云承便是安心的。
他知他、懂他,虽然偶尔有点小脾气,但在他看来,是那般单纯有趣。
他原本以为这暗无天日的乱世残忍的带走了他所有的亲人,他失去了母亲、父亲,疼爱他的皇兄,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亲人时,骆君鹤走进了他的心里,将他少年深藏在心底的那点儿情愫如抽丝剥茧般一点点暴露出来,摧毁了他那颗坚硬冰冷的心,让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放下了戒备,失去了防线。
骆君鹤是云承的软肋,亦是他坚不可摧的后盾。
他贪恋他身上那股子干净又桀骜不驯的味道,骆君鹤让他重拾早已泯灭的牵挂,同样也成了他最坚不可摧的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