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骆君鹤没有想到的是,暗室空间大,里面不仅挂着当今天下的详细舆图,暗室中间还摆放着排兵布阵的沙盘。
最重要的是,在舆图对面的墙上,重点标注分析了熠国庙堂上的各方势力。
骆君鹤在云承去长信殿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熠国最主要的两股势力就是以大冢宰为首的军方势力和以魏国公为首的文臣势力了。
其实这样的格局形成也不过六七年,早在这之前,六大柱国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只是骆君鹤不知为何当年赫赫有名的六大柱国如今只剩下魏国公了。
心下猜测是被大冢宰云英打压的,可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人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和胆量,又是接连毒杀三位皇帝,又是打压熠国的开国元老的。
“这些都是三皇兄为我留下的。”云承神色复杂的看着这暗室里的舆图和朝中势力分析图。
“宣昭帝真的是呕心沥血,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把熠国当下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告诉了你。小六,你的压力一定非常大吧!”骆君鹤转头看着他的侧脸,灯火摇曳下,云承的侧脸像是覆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有了这层金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无形的光保护着。
在熠国毫无根基的他,只能靠着他的皇兄留下来的这么一点儿信息一步步摸索着向前,这是何其艰难。
“小六,你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诉我。”骆君鹤太想帮他了,奈何自己不善权谋,不知从何下手。
云承将目光也移向他,感慨道:“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就要独自一人走下去了,独自一人与那些人间的魑魅魍魉较量,即便身边有阿珏,但我明白,他是我的谋士,中间还是隔着层关系的,直到和你重逢。一开始我并不想把你卷进来,因为我深知这条路太危险,我不忍心让你同我一起冒险,可我又割舍不掉这份情意……阿轩……我……”
“小六,”骆君鹤打断他,眼神冷酷地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若还存了想抛下我的心思,我便真生气了,我生气的后果你是知道的,要么把你掳走,谁爱做皇帝谁做,谁爱体恤百姓一统天下谁去,我的心没有那么大,我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你。你若执意留下来,那我就找铁匠打一副砍不断的铁链子,和你绑在一起,你休想再抛下我。”
云承眉眼含笑,“事不过三,我不会再抛下你。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会让你跟我一起共进退,但是前路漫漫,危险无处不在,你要懂得保护自己,这样我才放心。”
骆君鹤放下心来,语气里夹杂着些幽怨道:“最该注意安全的人应该是你吧?小六,你跟我说句实话,熠国庙堂之上的这些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可以信任的吗?包括那个什么禁军大统领苏慕白,我看他对你倒是上心,还提出要去民间寻访名医为你诊病。”
“你看他对我上心,心里难受了?”
“难受。”骆君鹤沉默了一瞬,“是挺难受的,但若他是个能信任的人,能帮你的话,我也断然不会找他麻烦的。”
云承看着他有些故作坚强的样子笑了起来,“怎么办呢?听你说难受,我倒是挺好受的。”
骆君鹤愣了一下,恍然明白又被云承调戏了,拿眼瞪他。
云承走到软席上坐下,微仰着下巴看他,“不逗你了,你还真以为这是他关心我?或许他的关心是真的,但寻访名医为我看病,多半是魏国公想知道我这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意思是,魏国公也有谋逆之心?”
云承将目光再次移向墙上的朝臣关系图,有没有谋逆之心他还不敢确定,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两股势力在朝中根基深厚,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今日的长信殿,他已经把这第一出戏演下来了。
剩下的戏,就要靠某人去演了。不出意外的话,国宴过后,恐怕那两位股肱之臣对他的警惕也会随之减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