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屋子都是木匠忙碌制作木隼玩意的书房里出来,薛时玮才想起正事。
后花园的凉亭里,薛时玮喝了口茶,说:“表哥,朕今日宣你入宫,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派何人去熠国恭贺熠国新帝登基。”
这还用商量?骆君鹤内心早就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了,没有人比他更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熠国了。
“表哥心里可有人选?你也知道,若不是此次熠国派兵牵制住了段奕廷,说不定岐州城已经被宁王攻破了。朕虽然天生愚钝,但也是个明白人。我不是明君,父皇留给我的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我也自认为没有能力把它治理好。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为自己,为岐国无辜的子民多争取个后路。哪怕真到了国破家亡的那一天,朕也希望子民不要受战火流离之苦。”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移向骆君鹤,唇角勾起淡淡的苦笑,“其实表哥也可以理解为是我害怕承受漂泊无依之苦,我费尽心思的想要和熠国新帝结交,一是因为他曾在岐国十三年,也算有点交情,虽然……”薛时玮喉结滚动了一下,干笑了一声,继续说:“二是我能看得出他有大才,而且他也不是心狠手辣到丧尽天良之人。若真有一天国破家亡了,他会是那种可以看在你从小相助他的情分上收留我们,给我们一处安身立命之地的人。”
这一番话让骆君鹤对薛时玮刮目相看,他没想到看上去愚钝憨傻的薛时玮,还有如此通透的一面。
不过,既然他提出来自己跟云承有点儿交情,那何不就坡下驴,这可是自荐去熠国的好机会。
“既然陛下又提及儿时旧事,那微臣若再没有表示,就枉费陛下这一番周全的思虑了。”
薛时玮心下一惊,“你当真愿意跑一趟?”
“嗯,岐国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骆君鹤强压着心里的兴奋和激动,坚定的目光看着薛时玮,郑重的单膝下跪领命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薛时玮大喜,“好,真是太好了。表哥,你快起来,我不是说了吗?私下里不要跪我。”
薛时玮将骆君鹤扶起。
微风袭来,送来淡淡花香。骆君鹤的目光眺望着西方,心道:小六,等我,为夫马上就来看你了。
薛时玮亲自去礼部挑选了厚礼,并给了骆君鹤一支五十人的护卫队,于次日便出发了。
为了显示岐国对这次友好邦交的重视,薛时玮还把新提拔上来的户部尚书沈彰也一并给了骆君鹤,随骆君鹤一道去熠国。
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出岐州城门,便与长枫正面碰上了。
长枫带来了骆雪的信,还有一颗热乎乎的项上人头。
黑漆木匣子打开的那一瞬,沈彰只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还好被槐序眼疾手快给扶住了,不然他可能就直接跌倒在城门口了。
那颗人头是赵德江的,南宫和季夏带领的精锐在与宁王的战争中全军覆没,一定是精锐里出现了叛徒。
此事骆君鹤和骆雪联手调查取证,证实是兵部尚书赵德江所为,可就在骆君鹤要对他下手时,他携家眷几十口人向南方逃去。
骆君鹤猜测他身份败露,一定是去投靠宁王了,便给骆雪发了飞鸽传书,半路堵截赵德江。
骆雪几乎是倾巢出动,敢动溪风别院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骆雪的剑早就想杀人了。
他杀了赵德江及其涉案人员十三名,至于剩下的仆从和女眷,他并未赶尽杀绝。
骆君鹤知道即便如此,南宫叔叔也不能死而复生,而季夏叔的双腿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