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穿鸦青色禁军统领官服,腰间挂着佩刀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的突然出现让云英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而云承的眼眸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惊喜和得意。
“呦,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大冢宰在呢!怎么?大冢宰不在朝文殿议政,竟然率领群臣跑到皇城门口议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统领欺负大冢宰,不让大冢宰进宫呢!”
云英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眼前嚣张的年轻男子,胸膛起伏的厉害。
他身后的一众大臣则纷纷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是北定王么?”年轻男子的目光落到了马车前倚靠在首阳胸膛上的云承。
云承微弱地喘着气说:“是……是本王……”
“北定王不知陛下在等你吗?为何迟迟不入宫?我瞧你这架势,难道是不准备面圣就打道回府么?我朝何时有过这样的规矩?云承,你是这些年在岐国堕落到完全忘记了大熠的例律了吗?”
男子的声音凌厉响亮,当场震住了不少人,云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明显是在众人面前让他难堪。他紧咬着牙关,自己都能听到上牙磕下牙的声音。
“咳咳咳——”云承想解释,奈何咳嗽一波接着一波。
最终还是韩起站了出来,颔首对男子道:“这位大人,并非我家王爷不愿进宫面圣,是王爷连日来赶路太累了,原本身体就不适,路上病情又加重了,唯恐进宫传染给陛下,所以便再三请求大冢宰,可否等身体好一些再……”
男子睥睨着大冢宰看了一眼,似乎在问他“是这样吗?”
云英板着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男子对云承道:“我朝例律不可破,王爷既然几天的路都赶了,想必也不会差这一时半刻面圣的时间,见完陛下再回府歇息也不迟。”
“咳咳……可本王……本王实在……走……走不……动了……”云承声音微弱,一脸的为难。
“走不动么?”男子脸上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这还不好办?旋即将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北定王从首阳的怀里粗鲁的拖了过来,强有力的一只臂膀抄起北定王的腰扛上了肩。
完全不给云英和一众大臣反应的机会。
而众大臣躬身看着被扛走的北定王,额头的汗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往下淌。
能如此放肆又豪不忌讳的对待皇亲国戚的,恐怕也只有魏国公家的公子苏慕白了。
“喂喂,慕白兄,差不多得了。”云承被扛得实在难受,靠近宣昭帝的建章宫时,忍不住对苏慕白提醒道。
苏慕白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来回巡逻的禁军,并无他人,这才将云承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云承一阵眩晕,揉着被他捏疼的腰,瞪着他说:“比小时候的力气更大了。”
一面说着,一面跟在他身后上了建章宫的台阶。
苏慕白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他,眼里流露着一抹异样的神色,道:“力气不大怎么把你从大冢宰的手里抢过来?不过,我也只是力气大了点儿,不像你,简直和小时候有天壤之别的变化。”
若不是亲眼见到阔别了十三年的云承,苏慕白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容貌、他的气质竟然完全和儿时不一样了。
在苏慕白的印象里,云承是最像孝文帝的人,英明神武、天资聪慧、气度华贵,可如今再看云承,他的容貌里再也找不到孝文帝的影子,而是越来越像他那艳压群芳的异族母亲。他的气质里,也不再疏阔豪放,而是多了几分阴柔娇媚。
这让苏慕白内心多了几分难过和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怜惜。
云承也停下了脚步,目光深远地看着前面的建章宫,薄唇紧紧地抿着。
十三年了,他已经十三年没有回到这里了。还记得十三年前,他最后一次站在这里,回身看整座皇城,当时他就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而如今,他回来了,可一切都变了!
从前的皇城里,住的都是他的亲人,而如今,他的亲人只有三皇兄了。
一想到三皇兄也不久人世,他便只剩下自己了,一颗心便如在炙热的火上烤,痛苦难耐。
“阿承……”苏慕白注意到他神色的不对劲,担心的蹙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