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际,云承当着东方珏的面叮嘱云政要听东方先生的话,云政的眼圈早已哭红,他频频点头,对云承抱了又抱,舍不得跟他的分别。
看着如此懵懂的少年,其实心智却比同龄孩子成熟很多。他长在宫里,是看着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长大的。
自从被救出来后,虽然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但他有强烈的预感,他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不到他的父皇了,而他唯一的亲人,也只有六皇叔云承了。
即便他心智再早熟,在面对如此大的挫折和磨难下,也是绷不住的。
回程路上,雨越下越大。
马车冒雨奔驰在雨夜里,骆君鹤注意到云承的眼眸覆上了一层水汽,他轻轻揽过云承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幽幽说道:“小六不难过,相聚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这还是你劝我的话,没有忘记吧?”
闻言,云承闭上了眼,有泪水夺眶而出。
骆君鹤能感受得到他因为强忍的难过而手抖肩抖。
他低头凝视着云承,没有一句言语。可落在眉梢眼角的情意却已然说明了一切,就如车帘外的雨,丝丝缕缕,沁入骨髓。
他就这样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搭在腿上的手。
此时,不说,胜过千言万语。
成文帝出灵后的第三日,熠国使臣便以熠国宣昭帝重病为由,提出要提前迎回北定王云承。
一时间,岐国议政殿又是一片鼎沸的议论声。
“陛下,万万不能同意放北定王归国呀。岐国和熠国的盟约还未到期,熠国怎能出尔反尔?恐怕这其中有诈。”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岐国内忧还未解决,倘若放走了北定王再引发外患,那……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陛下,若熠国宣昭帝病的厉害,北定王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让他们再重新派一个质子送来,如此,也可同意北定王回国。”
“呵~”这话落下,坐在薛时玮左下方翘着二郎腿的骆君鹤一时间没忍住登时笑出了声。
这声音清脆又带着丝嘲讽,让大殿内一时间清静了不少,大家都诧异地朝着骆君鹤看了过来。
薛时玮探着身子问骆君鹤,“长安王可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骆君鹤起身,面对着薛时玮躬身鞠了一躬,而后转身面向众大臣,从台阶上走下来扬声问道:“众位可有想过,若陛下不同意放那北定王离开,熠国会如何想我们岐国?”
闻言,众大臣怔了一瞬,旋即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骆君鹤又道:“熠国定会猜测岐国是害怕熠国大军压境,无法与之抗衡,所以才不敢放北定王离开的。哼~你们以为我们不放北定王离开,熠国便没了主意?他们若想迎北定王离开,我们真能拦得住么?到那时,真正的大军压境,有哪个能上战场杀敌?”
说到这里,骆君鹤停顿了一下,走近刚刚上奏的朝臣,凌厉的眼神凝视着他,问道:“你能吗?”
“不……”朝臣惊恐地往后退。
“你能吗?”骆君鹤逼近另一位。
另一位双腿一软,额头上也冒着冷汗也往后退了几步。
骆君鹤嘴角勾起一抹讥嘲,“你们也就只会在朝堂上耍横,觉得现在没有了杨裕给你们施压,一个个就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了?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如今岐国的国力能否与熠国相抗衡?既然不能,那为何不卖给熠国一个人情?这样我们也便有了与熠国谈条件的一个机会。”
薛时玮诧异地蹙眉问:“谈条件?长安王这是何意?”
骆君鹤躬身颔首道:“陛下,明眼人都知道,北定王对熠国很重要,既然重要,那便以同意北定王归国为由,将停战盟约再延长几年。微臣相信,熠国皇帝为了迎回北定王,会答应的。再者说,岐国当下内患未除,我朝也无法保证其安全。既然无法保证安全,倒不如把这麻烦还回去。”
他故意将“麻烦”二字加重了语气,薛时玮心下一想,也确实如长安王所言。
可还有一个问题,即便停战盟约熠国同意延长,可这北定王走了,没有了筹码,那盟约不就成了一张废纸了么?
薛时玮将自己的问题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