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凌晨一两点了,也不知道是公事私事。
两人只对视一眼。
齐淮说了句“他在里面”,就拿着手机走远了。
林有乐轻声推开病房门,单人vip病房也不大,抬眼就能看到齐瑾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身上单薄的毛衣已经换成了病号服,病房里开着足足的空调,好歹不用担心会冻到,齐瑾的右手背上扎着针,上头高高挂着两个还没输液的吊瓶。
因为病号服薄,那包裹肩伤的绷带很轻易的显现出明显痕迹。
还有齐瑾的手指,夹着医用的固定夹板。
走得近一点,空气中能闻到一股明显的中药气味。
齐瑾呼吸匀称,睡得深沉,长长的睫像是合上的小扇子,在那还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皮上盖出一小片阴影。
也不知道齐淮这个哥怎么当的,说他不疼弟弟,大半夜的亲自来接人。
说他疼吧,又随便的“咒”弟弟要死了。
林有乐吐出一口浊气,情绪的反反复复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他坐在椅子上。
病房很安静,安静到能让人清楚的听到输液管里药液一滴一滴落下的声音。
林有乐不远不近的看着病床上的齐瑾。
看他穿着医院的病人服,无知无觉的躺着。
忽然想起那场关乎自己葬礼的梦,那应该是一场根据林自华的话而构思出来的一场怪梦,可偏偏又像是上辈子他无法经历的现实。
梦里他只看到齐瑾的一个背影,伶仃瘦骨,像是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刮跑,而他紧紧抱着手里抢来的骨灰坛子,一瘸一拐明明步履不顺,却像仓皇跑远。
林有乐抬手捂住了脸。
他知道,自己对齐瑾的迁怒其实毫无道理。
天灾人祸。
车祸是最不可控的横祸,真遇到了,是生是死都是命,如果他那个位置惨烈,已经注定要死,那就算齐瑾扑过来保护了他又怎么样。
齐瑾难道就是铜墙铁壁,不是血肉之躯了吗?
如果齐瑾是为了保护他而死,那他到底是会觉得幸福,还是会痛苦绝望的再也无法从那一场灾祸走出来?
齐瑾说:如果你活下来,肯定会过的好一点。
因为你不爱我。
不爱吗?
如果不爱,他不会特意托人拿到那场商会的邀请函,不会精心打扮半天去找齐瑾搭讪,不会有心喝醉,不会为了圆自己年少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抛弃所有理智去孤注一掷。
如果不爱就好了。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谁也不会伤心,谁也不用经历痛苦。
可是没有如果。
因为无法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