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走了庄梓俞。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床上,也落在他腿上那缝出蜈蚣一样丑陋吓人的伤口上,那么大的太阳,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如果被子可以厚一点。
或许再来一个人,握住他的手,凑到他面前喊一声阿瑾,他可能会好受一点。
但他再也没法好受了。
他不记得车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只醒来时感觉像宿醉那样头痛欲裂,然后就被告知失去了一切。
就像浑浑噩噩的一场噩梦。
毫无逻辑。
只叫人发疯一样想要醒过来。
直到出院那天,他站在林有乐的墓碑前。
“瑾哥……”
黑压压的厚重云层在滚滚雷声中逼近,像要把整座繁荣刚劲的城市压垮摧残。
他僵直的站在骤起的狂风里,转过头去看庄梓俞。
庄梓俞拿着伞。
天昏地暗下、庄梓俞脸上的神情令人难以分辨,像是哀戚又是隐忍,说:“瑾哥,你腿伤还没好不能久站,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相信有乐在天有灵,看到你还活着、我们还活着,肯定也会高兴欣慰的。”
“齐阿姨说,说……今晚商量一下我们的婚事。”
他听不懂了。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嘈杂声音砸在伞面上。
世界混沌一片,天色黑沉恐怖像是进入了世界末日。
所有人都说他喜欢庄梓俞。
庄梓俞的父母,庄梓俞,还有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姐姐。
可是他喜欢谁、爱的人是谁他自己知道。
轮不到这些人给他洗脑。
两家人热热闹闹围坐着商量婚事那晚,他妈妈问他觉得安排的怎么样,他没说话,沉默的站起来,然后用了所有力气把面前的玻璃茶几掀翻!
那一刻,他终于听到了整个世界坍塌掉的巨响。
还有钻心的痛。
那之后,再没有人在他耳边提他爱谁、该要和谁结婚。
他回到公寓住。
早上六点半起床,洗漱过后在楼下小区晨跑一圈。
七点左右吃早餐,七点半上班,八点前把车开到人民法院,然后再开车去公司。
中午十一点多下班后,他先到法院,等到十二点再去附近餐厅吃个午饭。
下午一样。
准时准点到法院,然后逛超市或者菜市场,回到家煮一些很难吃的饭菜。
晚上吞两片安眠药,一个人在床上睡觉。
可能睡得着,也可能睡不着。
然后早上六点半再起来。
有时候八点钟到人民法院后就不想动了,车子停在法院大楼边上,看车窗外人来人往,然后趴在方向盘上想事情,等到十二点法检人员们下班,他就在一个一个身影中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