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水让秋羽、秋蝉把礼物交到大长公主侍女手中,脸上满是恰到好处的恭敬、同情和悲愤:“若水从早上听说这件事,就一直记挂着大长公主,正好父亲派人出来,与我说陛下态度坚决,父亲他们百般求情,陛下都不肯收回成命。若水这趟来,也帮不上大长公主什么忙,只能与大长公主聊聊天,好让大长公主不至于难过罢了。若是有别的什么地方能帮上忙,若水一定去办。”
独孤若水声音柔和甜美,长得清甜可人,让大长公主心情好了不少。反倒是姜玿华那种明艳张扬的长相,让她看着就心火沸腾,恨不得把她们姐妹俩的脸都刮花了!
“你这孩子,真是大祁最好的姑娘。陛下怎么能对你说那样的话!不过就是个贱婢宫人给先帝生的野种么?”说的是唐见渊怀疑独孤若水派人给静王下毒,并判定她“德行有亏”的事。
独孤若水立刻红了眼眶,细声细气道:“大长公主不必为了我动怒,事情都过去了,陛下关心手足,盛怒之下判断失误也是有的。”
“好孩子,你总是处处替人着想!可惜如今我儿失了爵位,我空有大长公主食邑,你和陛下的事,我恐怕帮不上忙了。”大长公主干枯的手颤抖着,嘴唇也颤抖起来,眼睛红红的,里面装的不是泪水,是恨。
“这次的事,父亲和我都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侯爷。”独孤若水往前膝行几步,来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可还记得,方才在马车中说话的那个女子?”
大长公主眯着眼皮耷拉的双眼想了想:“我只顾着要留住陛下,那个声音,我却没有听清楚……对了,就是那个人!那个女人毁了我的计划,毁了我儿!”
“当时若水正好经过朱雀大道,可惜被金吾卫拦着,不然必定会与大长公主一起向陛下求情的。若水不放心大长公主,就一直看着,我听着,车中那人似乎是太后娘娘……”
“是她!”大长公主耷拉的眼皮拉了上去,老眼中骤然放出精光,“是那个毒妇!妖女!是她害我儿!全天下也只有她敢!”
“若水派人进宫打听了,姑母说,太后娘娘和陛下两夜未归,想来是太后娘娘从镇国公府出来后,在街上抛头露面,遇上了侯爷。太后娘娘那相貌您是知道的,进宫前多少郎君争破头也要娶她!她处心积虑一番设计,让侯爷入了圈套,又勾陛下过去,说侯爷轻薄她。不知陛下是碍于先帝情面还是什么……”她故意在这里顿了顿,让大长公主遐想连篇。
大长公主果然遐想连篇起来,恨得浑身哆嗦:“好一个妖女!不知廉耻!”
“总之陛下就是信了太后娘娘的话,所以要降罪侯爷,给侯爷安了这么个罪名!”
独孤若水说完这一番话,大长公主已经全然不顾自己儿子是否真的做过强抢百姓、霸占民宅的事了,满心恨的都是太后。
“那妖女!今日害了我儿,明日还会害谁!她是要把唐家江山都祸害了吗!”大长公主抖着声音吼起来,“不,我不能让妖女祸害苍生!”
失去理智的大长公主想要起身。
独孤若水忙又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大长公主莫要冲动!陛下已经处置了侯爷,定不肯收回成命的!大长公主进了宫与陛下理论,也只是白白受气罢了!”
大长公主这才冷静下来,缓缓坐回去,沉默半晌,忽然双眼放光,阴冷地笑起来:“是,陛下给不了我儿公正,那就让天下人惩罚那妖女!若水,我要去拜访你父亲,这事还需要你父亲出些力。”
独孤若水恭敬地把她扶起来,温柔地说:“莫说独孤家与大长公主同气连枝,就是不相干的两家,出了这么大的冤案,我父亲也不会坐视不管。”
大长公主又收拾一番,让阿夏准备了些礼,颤巍巍扶着独孤若水往外走。
正好院里薛纪抓着沈夫人的头发在暴打她,儿子薛检觉得吵闹,有些不耐烦,要往外赶。
独孤若水与薛检打了个照面。
若在以前,万花丛中过的薛检绝不会被那张清秀的脸吸引,可今日家中遭变,他见着个女人就想抓来发泄心中的欲望,正好撞上独孤若水,不知怎么,觉得她美极了。
独孤若水很享受他痴迷的眼神,面上却落落大方,缓缓行了个女子平辈礼,道:“薛公子。”
大长公主见孙子这副模样,早把他的心思猜透,说:“你父亲想不开,和你母亲闹,快去劝一劝!”
薛检忙应下了,一路跑出去,还不忘回头看独孤若水。
独孤若水扶着大长公主上马车,就回到自己车上,两辆马车一起往显国公府赶去,两人各自心怀鬼胎。
独孤若水觉着,大长公主家与太后结下这么大的梁子,以薛检的性格,一定也会对太后怀恨在心,既然他对自己有意,不如好好利用,把姜家铲除了,好报往日的旧仇!
大长公主则谋划着,唐见渊既然说独孤若水德行有亏,就不可能会娶她,不如让宝贝孙儿娶了她。以前儿子是侯爷,孙儿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所以不拘着孙儿出去玩,如今不一样了,该给他挑一个媳妇,还得是他喜欢的。照方才的情形看来,独孤若水就很好。
大长公主来到独孤家,因为两家在同一个坊,宵禁后也不影响她回家,所以等到独孤崇义回来,一起用了晚饭,商量起对付太后的事。
独孤崇义对“妖后”两个字甚是满意,大义凛然地说:“陛下碍于先帝情面,必定不会对太后动手!不如我们帮陛下一把,便是为民除害!”
于是一拍手,一排黑衣蒙面武士出现在廊下。
独孤崇义低声道:“去各地出现灾荒的地方,散布一些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