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料子倒是厚实又细腻。”
过来这几年,晏骄都不知道从多少人那里得了多少布,这会儿也实在记不清究竟是哪儿来的,只觉得触手细腻柔滑,又厚实细密,远不似寻常衣料可比,也有几分欢喜。
小银是管她衣裳首饰并料子等物的,闻言上前看了一回,笑道:“可不就是之前圣人赏的?到底是宫里贵人们用的,就是不一般。我记得还有类似几匹其他颜色和图案的,也该狠狠做几套了。”
晏骄笑眯眯看着三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的说,只觉得空气都渐渐活泼热烈起来,方才那点儿烦愁乱绪哪儿还有影子?
见她只是含笑听,也不制止,三个丫头很有点儿得寸进尺,竟上了手:连拖带拽的叫她换了新衣裳,又配了新首饰。
正闹成一团,外头婆子传话说:“大人来了,还带了两只兔子。”
众人忙收了阵仗,小金小银又去收拾东西又倒茶,阿苗乖乖跑到门口迎人,脆生生道:“师公好。”
庞牧没架子,私底下也懒怠听什么官方称呼,故而阿苗这一声师公真是叫到他心里去了。
“乖,”浑身舒坦的庞牧哈哈大笑,随手掏了个银锞子丢给她,“拿去买糖吃。”
“哎,谢谢师公!”阿苗笑嘻嘻接了,一溜烟儿跑了。
“你惯坏她了,”晏骄嗔怪道,“那锞子我是知道的,少说一两半,多少百姓一个月都赚不来呢。”
“偶然为之,不算什么,”庞牧笑道,“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便提起手中笼子,里头果然一对毛茸茸白球,蠕动的三瓣嘴上头两颗红宝石似的眼睛,说不出的精致。
小金便道:“这可真好,秋日苦短,正好”
正好姑娘养着解闷儿。
她还没说完,就听庞牧大咧咧道:“早起去雅音那头顺路看见的,这样肥,正好你炖着吃。”
小金:“……行吧。”
晏骄伸手进去捏了捏兔子皮肉,满脸欣喜的点头,“你怎么知我正想弄个麻辣兔丁来吃?这雨下了一夜了,整个屋子都潮了,人也不自在,正好做些重口的发发汗。”
那两只兔子猛地抖了抖。
庞牧就得意的下巴都扬起来了,满脸写着“我是谁?果然还是我最了解你!”
晏骄把兔子交给新来的厨娘,特意交代皮子留出来,回头叫人硝了,做个皮领子正好。
小金和小银眼巴巴目送兔子离去。
庞牧和晏骄在炕桌边对坐吃茶,见她换了新衣裳便点头称赞,“这个好,瞧着颜色就暖融融的,衬的你气色也好。还有料子没?不够就找娘要去,做上它十身八身替换着穿。”
晏骄失笑,“偏又来瞎指挥,这事儿你就甭管了。对了,下着雨呢,你巴巴儿过来什么事儿?”
“哦,你不问我都差点儿忘了,过几天我跟雅音预备将军营和衙门里头的人都拉出去练练,你也别在屋子里憋着发霉,也去看看,权当散心了。”庞牧拿了桌上酥皮绿豆饼吃,边吃边点头,有点惊喜道,“这个滋味儿清甜不腻人,比那些桂花啥玩意儿的强多了,还有么?等会儿我带些去书房吃。”
他饭量大,体力脑力劳动又多,往往下半晌就开始饿,又不好正经八百的吃饭,时常需要填补些点心糕饼的。
“那个里头的绿豆是一点点儿挑出来的,自然不错。你再尝尝看这个,”晏骄推了另一盘过去,“这个肥瘦相间酱肉的,肥而不腻,又是咸口,更抗饿。”
庞牧尝了一口,果然好,“哈哈哈,我还是更爱吃肉。”
两人在这边说笑吃喝,小金和小银两个丫头就在外间炕上做些贴身细小针线,听候差遣,见里头气氛融洽,也跟着心生欢喜。
“以前我觉得书生温柔体贴,可如今看来,像大人这样的习武之人未必不好,”小金低声道。
“可不是么,”小银抬头往里看了一眼,将针往头皮上蹭了蹭,也道,“我之前还听说呢,负心最是读书人,那些人只是满嘴油腔滑调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扶,一辈子考不上的多着呢,成亲后反倒要伺候他……”
“就是,”小金点头附和道,说完却又急忙忙补充道,“不过我觉得廖先生、任先生他们都挺好的。”
“还有之前的卫状元,嘻嘻。”小银也道,说着不自觉羞红了脸儿。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不好意思中透着兴奋和向往,“都好好看哝……”
少女怀春总是情,两个小丫头也到了这个年纪,难免在意。
“呦,给我逮住了不是?”正说着呢,庞牧突然就从里间出来了,豪爽大笑道,“这是想嫁人了,回头我亲自给你们物色。”
小金和小银吓得嗷的叫出来,待听到后头,吓白了的小脸儿却又刷的通红,纷纷捂着脸跑出去了。
剩下晏骄和庞牧就在后头大笑不止。
三天后,秋雨停,秋风歇,正是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好时候,庞牧和图磬果然将辖下一众军士、衙役都打散了,重新编成几队进行拉练,恰如后世军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