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胸一击仰面倒地,可以说正常,也可以说很不正常。
人都有本能反应,胸口又是习武之人都很重视的命门之一,肯定会下意识格挡和保护,但围观者都表示黄海平没有这么做,这是其一。
第二,就刚才晏骄的检查结果看,万名那一击不足以致命,即便黄海平失去重心倒地,正常情况下也该本能的以手臂撑地,试图重新站立。
近来城内人流巨大,又频繁下雨,青石板路上难免沉积了许多泥土灰尘,衣服轻轻一碰就脏了。若死者生前真的有过类似的动作,发力关节外包裹的衣服上必定会有痕迹,可黄海平的衣服这样干净,两条衣袖除了倒地之后留下的完整印记外,没有一点儿额外的灰尘。
阿苗明白了,“也就是说,万名一碰,他顺势就倒了,那时候已经使不出力气。”
晏骄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
阿苗慢慢在心中消化片刻,不仅感慨,“师父,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么一点小细节,寻常人哪里会在意?又有谁能想到竟会隐藏着那许多重要信息!
晏骄一挑眉,谦虚道:“还行吧。”
“师父,要解开衣服看看吗?”阿苗也担心万一家属在是否同意解剖的问题上僵持不下,当即小声问道。
晏骄比她更着急。
因为今天都初七了,初九就是秋闱头一天,而大禄朝对科举极其重视,凡逢大考一切押后。又规定秋闱开始入场,结束后方能出场,并非历史上某些朝代的三天一轮换。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本案不能赶在初九凌晨庞牧和柳潼进考场前破获,就只能拖到中秋节以后了。
于是她果断掀开了尸体的上衣。
“师父,有淤青!”阿苗惊喜交加的指着黄海平胸腹部的几处淤青和擦伤道,“这下那个姓万的跑不了了。”
晏骄皱眉,语气就有些严厉,“我怎么教你的?你再看看再跟我说。”
但凡涉及到功课问题,她就活像变了个人,没有丝毫商议的余地。阿苗闻言心中警铃大震,又细细看了一回,脑袋里嗡的一声,额头上刷的冒出汗来。
“对不起师父,是我冒失了。”
“这些淤青差不多有三天了,难道还是提前打的吗?”晏骄叹了口气,“你啊你,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阿苗面上涨得通红,垂头听训,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头一次跟着师父出现场,难免有些激动忘形,整个人都飘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师徒俩检查了除下半身外的所有地方,最后也只发现了这些淤青和伤痕。
那边庞牧已经将几个目击证人一一问过,过来询问进度,“怎么样了?”
晏骄飞快的讲述了自己的发现,低声道:“万名应该不是凶手。黄海平大约三天前受过很严重的撞击,我怀疑他是内脏破裂引发大出血,或是原本体内就有某些机能有问题,被反复激发后引发猝死,但具体是哪种需要尸体解剖后才能下定论。”
“会不会是坠马?”庞牧问道。
“不太可能,”晏骄摇头,“现在不方便检查尸体下半身,可他上半身的伤痕集中在正前方,坠马的解释太过牵强。”
两个人都对骑马不陌生,坠马大约是什么情形自然明白。
庞牧嗯了声,“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