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竟半点不避讳,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匪君子,心向往之,此乃人之常情,有什么奇怪?”
晏骄发自内心的哇了一声,心道你们古人真会玩!
大概是跟齐远混的比较多,小八也深得他真传,当即大咧咧道:“难不成姑娘家乡不是这样?原先大人在外头打仗时,隔三差五就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摘了花丢进来哩!偶尔上街,还有大胆的摘了荷包、手帕子劈头盖脸的砸……”
不得不说,这个“劈头盖脸的砸”形容的真是十分生动,他这么一说,晏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庞牧被红粉胭脂们淹没的场景……
老实说,一直以来,晏骄都觉得自己这个现代人思维肯定比其他人都开放前卫,可今儿经历了这一出之后,竟有种落伍的悲凉。
天可怜见,她才刚被古人们集体鄙视了……
她精神恍惚的去了二堂,行尸走肉一般把信交给廖无言,机械的去一旁坐下,直勾勾盯着奋笔疾书的庞牧看。
劈头盖脸啊……
庞牧给她看的浑身发毛,“出去一趟这是怎么了?”
晏骄托着下巴,幽幽叹了口气,“听说,大人在外似乎颇受欢迎。”
廖无言没忍住笑出声,随手将看过的信笺丢到火盆中烧了。
庞牧十分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别听他们胡说,老百姓箪食壶浆犒劳大军倒是常有,我那什么,谁说的?!”
说到最后,他都有点儿急了。
见他这个样子,晏骄反而噗嗤笑出声来,笑眯眯的又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几回,认真点头,“大人这样好,也是应该的。”
庞牧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却还是美滋滋的问:“你真觉得好?”
“那是,”晏骄笑的眉眼弯弯,又狠狠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大人足有这么好。”
庞牧就嘿嘿傻笑,摸了摸鼻子,也回了个大拇指,“你也这么好。”
咱俩都这么好,可不就是一对儿?
一旁的廖无言看的直摇头,心道自己果然还是上了年纪吧,如今动不动就觉得牙疼了……
两人说笑几句,倒也没有继续在这办公的地方放肆。
晏骄见他们案头摆放的公文空前海量,便问道:“这次的案子如此棘手,牵涉面又如此之广,大家有的忙了。”
庞牧点头,顺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案子虽然结了,可那些吃了神仙粉的人不能放任不管。我已联络各地官员,务必将这些人都找到后集中管理,直到他们戒掉。另外,还有这神仙粉,务必要顺着林高这条线挖下去,必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更有那吏部侍郎方之安,本是先皇在位时的旧臣,辗转吏部任职也有三年多了,除了赵良之外,保不齐还有其他狗腿子,这几年内他收受了多少贿赂?保举、提拔了多少人?是否还有其他朝廷官员同流合污?都要一一查明,不容有失。”
光是这三件事吧,零零碎碎的公文就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续,没有几个月绝对忙不完。
晏骄听后十分感慨,“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县试了,听说不少考生都吃了神仙粉,想必要错过了,真是可惜。”
十数年寒窗苦读,如今却连考场都不得进,真是输得憋屈。
“赵良该杀,可他们也该长个教训了,”廖无言是过来人,对这些后辈们真是又爱又恨又心疼,语气难免严厉了些,“科举一事何其严谨?多小心都不为过,他们倒好,胡乱出入那等场所,人家随便给点什么东西,三言两语糊弄着就吃了,我都替他们脸红!”
顿了顿,他又恨声道:“神仙粉,神仙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躲都来不及,偏这些人上赶着抢来吃,真想两腿儿一蹬做神仙去?”
庞牧忍不住帮忙分辨道:“唉,读书人嘛,性子难免纯良些,大约他们也没想到人心会坏到如此境地。”
“是啊,他们想不到,”廖无言余怒未消道,“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晏骄也道:“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役,想必他们日后也会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再不会叫先生失望了。”
廖无言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闻言啼笑皆非道:“什么叫我失望?我又不是他们的亲爹亲娘,管的这样宽!”
晏骄和庞牧嘴上就是是是的应和,私底下又忍不住偷偷交换眼神:您老若不是失望,却又为何在这里急的跳脚?真是个嘴硬心软的。
“你们两个又在我眼前捣什么鬼!”廖无言一看这俩人眉来眼去的,直接就给气笑了,“有话就说!”
“没有!”晏骄和庞牧熟练地抬头,异口同声道,否认的别提多坚决了。
廖无言气结,才要开口,外头就有人通报,说冯大夫给气着了。
庞牧对冯大夫十分敬重,闻言忙叫人请进来。
冯大夫确实给气着了,而且惹他生气的正是前几天还半死不活的卫蓝。
“老夫眼见着是老了,说的话也没人听,”冯大夫气鼓鼓的拍着桌子道,“那小子好容易捡回一条命,不说好生休养个一年半载的,今儿才醒了,竟偷偷叫那傻大个儿去找了书来读!”
庞牧三人面面相觑,才要细细询问,却见冯大夫再次拍案而起,这次直接开骂了,“读读读,读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