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项述说得不错,这是整个神州大地的危机,不只是他们所肩负的责任。
陈星回头,看了项述一眼,项述亦朝他投来一瞥,两人视线对上的短短瞬间,陈星仿佛明白了什么,说:“我先歇下了。”
“喝点?”
冯千钧拿来了酒,与谢安、项述三人分了。
项述眉头微微拧着,注视陈星离开的方向,似在思考,今夜相当重要,必须做好提防,否则万一陈星再被抓走一次,明天什么都不用想了。
“没关系,”谢安看出项述的担忧,说道,“肖山会陪着他。”
冯千钧伤感地笑道:“论全天底下,项述,我是服你的。”
项述拿起酒杯,沉吟不语,喝了点又放下。
冯千钧说:“叫来了高句丽人、敕勒的胡人,散尽家财,只为了救一个人的性命。”
谢安但笑不语,开始整理桌上的资料与地图。
项述依旧没有说话。
谢安说:“谁年轻时没有过这么点愿望呢?”
冯千钧提着自己的酒壶,起身走了。
“谢安,你觉得,明天能成功吗?”
项述忽然说。
“不好说。”
谢安说,“胜算在六成,王子夜是我们最后的目标,也是最大的变数。但是我们已做了最大的努力,这样不就足够了么?”
夏夜清凉,陈星躺在院外的榻上,肖山侧于一旁,已睡着了。陈星望向天际的夏夜银河,不禁心想,如果岁星真有那么一天离开,它会回到天上么?化为某一颗星辰?
他知道离开前,项述的那一眼想说什么: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陈星看着银河,喃喃道:“从生下来到现在,我从来不像现在一般,对活着充满了执念。可我还是骗了他,肖山。我没有告诉过他,我最终还是会走的。”
陈星闭上双眼,他还有许多没想清楚的,包括睡梦里曾经朝自己说话的那个声音,以及他的二十岁,按理说如果岁星再过一年又数月后才离开,这也就意味着他在二十岁前绝对不会死。
所以也即是说,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战,无论如何,陈星自己是能活下去的。
项述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陈星开始怀疑,但在那夏夜的习习凉风里,很快便睡着了。翌晨醒来时,陈星发现自己躺在了睡榻上,不知道是谁把他抱进来的。
驿站的使节们早已醒来,正在洗漱,谢安就像往常一般,巡视了他的手下们。陈星看他模样,不禁道:“师兄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个时候居然半点也不紧张。”
谢安把陈星拉到一旁,低声道:“实不相瞒,小师弟,我现在紧张得都快抽筋了……”
陈星:“……”
冯千钧已换过衣服,快步进来,说:“查到王子夜的下落了!”
所有人这下同时紧张起来,回到厅内听冯千钧带来的消息,冯千钧摊开地图,指出路线,说道:“有一名汉人,赶着一辆车,昨夜穿过龙门峡抵达洛阳城西门。出示苻坚手谕,进了皇宫中,车里兴许还有人。”
“一定是他了。”
陈星问,“多大的车?”
冯千钧描述了马车外形,只是寻常车辆,谢安于是道:“照旧,届时与他见招拆招罢了,大伙儿准备出发。”
用过早饭后,陈星换了一身驱魔司的衣服,来到项述身边,只见项述恢复了胡人装扮,一身靛青色十六胡图腾锦衣,背不动如山重剑,站在院中出神。
“你从哪儿找的这身衣服?”
陈星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