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酒,”车罗风说,“我起初不想喝的,我害怕,述律空……述律空……对不起……”
车罗风的双眼渐浑浊起来,眼里竟是淌下了两行泪。
陈星顿时明白了,周甄再出现在车罗风面前时,一定是让他饮下了搀有魔神血药剂的酒,而车罗风一时意气,只怕刚饮下不久就后悔了!
但他已再无回头的机会——于是越陷越深,直到如今境地。
陈星一时竟不知是否该救他,车罗风屠了阿克勒全族,乃是罪大恶极,但若非周甄的引诱,想必最后也不至于演变至此。左想右想,陈星终于把心一横,无论如何,试试看吧,先保住他的性命,让他就这么死掉也太便宜他了,车罗风是项述的安答,最后须交给项述来制裁。至少得将他押回敕勒川,让他谢罪再杀。
“守住你的本心,如果你还有本心的话。”
陈星低声道,继而祭起心灯,朝车罗风的胸膛按了下去!
忽然间,司马玮猛地转头,朝陈星与车罗风望来。
陈星闭着双眼,全身笼罩在光华之中,按住车罗风的胸膛,就像那日在卡罗刹唤醒项述一般,怨气已缠绕住了车罗风的全身,唯独陈星手中那点心灯之力,被强行注入了车罗风的心脉之中!
刹那车罗风痛苦地大喊起来,体内心灯的力量与魔神血剧烈缠斗,疯狂争夺着对生死的控制权,魔神血将他拖向死亡的黑暗深渊,心灯却犹如一把利刃,紧紧地勾住了他的三魂七魄,车罗风的性命就在这两股力量之下被不停拉扯,灵魂几乎要被撕成碎片!
“让我死了吧!”
车罗风惨叫道。
陈星蓦然一松手,心灯之力撤出,继而司马玮马上大步走向陈星,拖住他的衣领,把他从车罗风身前拖开。
车罗风翻滚片刻,侧身躺着,不动了。
死了?陈星心道,待会儿还会有什么变化吗?就在他目不转睛注视车罗风时,司马玮忽然说话了。
“你干预了他化魃的过程,”司马玮的声音不似司马越般嘶哑难听,竟是带着几分活人的语气,“你将他的最后一点人性,封在了心脉里。”
陈星:“!!!”
陈星蓦然抬头看司马玮,司马玮却将铁链拴在了石柱上,让他不要再乱动。
陈星:“司马玮,你还记得生前的事吗?”
司马玮做了个简单的动作,似乎想摘下头盔,但车罗风开始抽搐,司马玮便忽然停下动作。
只见车罗风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目浑浊无神,盯着陈星看。
“述律空……述律空……”车罗风喃喃道。
山下喊杀声、马匹嘶鸣声越来越近,背后一只铁爪轻轻地挠了下陈星,陈星差点就要回头,却按捺住震惊,不住后退。
肖山戴着龙爪,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阴山顶峰,陈星退到柱子旁,眼望车罗风。
车罗风端详陈星,喃喃道:“我要……杀了你。述律空,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车罗风的神志仿佛已经错乱了,陈星不知道这是不是刚才他使用了心灯造成的结果,但看车罗风模样,仿佛十分执着,抓着匕首,预备随时要扑上来杀了陈星。
司马玮抽出长剑,挡在陈星面前。
与此同时,山下的战斗声已越来越近,阴山峡谷内仿佛又出现了大军,只不知道是己方还是敌方,陈星退到平台尽头,打了个响指。
顷刻间背后肖山化作虚影,唰地掠过,司马玮马上转身,意识到有敌人靠近,弃了车罗风,出剑!
然而肖山那铁爪只是在锁链上一撞,竟是“叮”一声碰撞,并未割开铁链!
糟了,这铁链不是凡物!肖山再猛地挥爪断链,丝毫不动!司马玮一剑已到两人身前,陈星马上推开肖山,喊道:“快跑!你割不断它!”
“我去救他!”
肖山翻身上了石柱,朝陈星喊道,“我去救他!等!”
陈星马上明白过来了,肖山的意思是“我来救你,别着急”,而司马玮到面前的一剑竟是及时收住,飞身上了石柱,肖山像条狼般弹跳开去,伏身于另一根石柱上朝着司马玮龇牙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