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一脸黑线:“朝廷明令官员不得嫖妓。”
汪直哂笑:“还装?说是这么说,有几个人真正遵守?上回内阁里那个谁请我吃酒,不也找了歌伎来作陪,难不成你不喜欢歌伎,喜欢小倌?”
面对这胡搅蛮缠又霸道的汪公公,唐泛真是有嘴也说不清,再好的修养在对方面前也能通通化作乌有,唐泛哭笑不得:“汪公有兴致,我却是不奉陪了,身负皇命在身,哪里还敢放肆,今日我真是累得狠了,又是查案,又是来回奔波,还陪你打架,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说罢!”
汪直:“什么陪我打架,你就站在那里看着!”
唐泛:“……是是是,看你打架。”
汪直看他一脸疲惫欲死的模样,只好一边骂他没用,一边放他回去。
辞别汪直,唐泛总算松了口气。
等他回到家,就发现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过来开门。
“大哥,你可回来啦?用了饭没有,我做了桂皮炖肉和酿苦瓜,你吃不吃?”
阿冬嚷嚷着,大惊小怪:“天呐,我怎么一天没回来,你都憔悴成这样了,有这么想我吗?”
唐泛这才想起来,阿冬去隋家过夜,今天白天也是该回来了,不过自己因为东宫的案子早早就去了宫里,倒忘了这茬。
他自从出宫后,本来要吃的馄饨汤面和油饼都被汪公公搅和了,烤羊肉串也就吃了三串,只能塞塞牙缝,这会儿一听说还有吃的,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忍不住摩挲着阿冬的脑袋道:“真是家有一妹,如有一宝啊!”
阿冬乐得咯咯直笑:“快去净手呀,开饭了!诶,隋大哥不回来吃了吗?”
唐泛洗净手坐到饭桌旁边,一边道:“嗯,他又出外差去了。”
阿冬道:“对了,今日有几个人过来,说姓韩,要拜见你的,我说你不在,他们就走了,留下一张帖子。”
唐泛眉毛一挑:“姓韩?”
阿冬:“是啊,他说他叫韩晖,是韩少傅家的人,奉家父之命前来。”
唐泛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没有再问,也没去看那张拜帖,吃完饭就去洗漱,然后便熄灯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唐泛就直接前往宫门处。
他到得早,没想到汪直到得更早,对方面色严肃,入了宫便端着一张脸,也没了昨日的言笑无忌。
唐泛自然也没心思说笑,他照着昨日与汪直说好的,先从慈庆宫开始查问,然后一路往西,但凡韩早有可能去过的地方,一一都要查问过。
如此忙活了一上午,所获自然甚小,不过唐泛按照跟太子的约定,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往西宫去查,免得被人看出问题,现在也算尽心尽力了。
但汪直的眼力何其厉害,即便这样,依旧是让他发现了问题:“我怎么觉着你是在兜圈子找人呢?”
唐泛不动声色:“韩早年纪小贪玩,虽说宫禁森严,不可能让他到处跑,但他在宫中日久,与太子又是玩伴,孩童玩心重,喜欢到处跑也是有的,别人顾忌他与太子的身份,未必会盘查,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我自然要一一问过。”
汪直不耐烦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俩现在在一条船上,有什么事你最好别瞒着我,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都帮你兜不了!”
唐泛知道汪直想要跟太子结善缘,否则也不会让他过来查案,但他跟汪直毕竟还没有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也不知道汪直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更不知道汪直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借题发挥,拿着吴后的事去向万贵妃邀功,如果万贵妃因此迁怒废后,那他就等于违背了与太子之间的约定。
所以唐泛思虑再三,仍然实话实说,只道:“汪公放心就是。”
汪直冷冷地看了唐泛片刻,也不知道看没看出什么,反正是没再说话了。
唐泛虽然不能明说,不过也可以释放一些诚意,免得真惹恼了汪直,大家一拍两散,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他就道:“其实从时间上来看,韩早的死,未必跟宫里头有关,我只是循例查上一查,韩家那边我还要去的。”
汪直眼睛一亮:“你是说,韩家的人也有可能是凶手?”
唐泛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强调道:“只是可能,从韩早离家出门前,到他倒毙身亡,这两个多时辰内的人事,都有可能。”
汪直不以为意:“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唐泛正想了解韩家的情况,便顺势问了起来。
汪直道:“韩方没有纳妾,他只有一妻林氏,夫妻感情不错,但膝下一直无子,所以就过继了一个儿子,叫韩晖。谁知道过了数年,林氏老蚌生珠,生了个儿子出来,也就是韩早了。”
唐泛道:“那不是挺好的么?”
汪直古怪一笑:“韩家世代为宦,韩方的父兄皆是朝中大员,他们祖上是江西人士,不过从韩方父亲那一代起,就搬到京城来定居了。韩方之父韩起,底下有三个儿子,长房韩玉,二房韩方,三房早夭,不提也罢。这三房都出自韩起的妻子周氏,不过韩家私底下一直有种说法,说韩方的母亲不是周氏,而是周氏从早逝的婢妾手中抱养的。”
汪直道:“韩起和周氏偏爱长子,对次子韩方有所不及,对二儿媳妇林氏犹为苛刻,这就更加助长了流言的蔓延,连韩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林氏年轻的时候因为不能生子,受了不少磋磨,连养子韩晖,也是因为她不能生育,韩方又不肯纳妾,所以周氏强逼着韩方收养的。”
唐泛八卦地问:“那韩方到底是不是周氏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