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劭看着严严实实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前功尽弃,一声不吭。
晴姑姑已端着汤盅立在里屋帘子外,朝里唤了一声娘子:“二夫人刚煲了汤,说等姑爷和娘子醒了便能吃上。”
头一夜印象没留好,全靠后面掰回来,这一早上又睡过了,温殊色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瞧我,就没一件事做好。”
见她紧张成这样,谢劭好心为她解脱,“你要是怕面对他们,哪儿都不用去,好好待在这儿,我自会替你应付。”
温殊色却没领情,匆匆穿好衣裳才扫了他一眼,“郎君好好躺着养伤,有什么事就叫闵章,丫鬟我也给郎君请了两个,就在外面,郎君唤一声她们便会进来,我先去忙了……”
走出去吩咐晴姑姑,“把汤拿进去吧,郎君已经醒了。”
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这一离开,一直到傍晚都没再出现。
不仅如此,闵章和晴姑姑也不在宅子。
晚饭的点儿,谢劭坐在木几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丰盛菜肴,终于忍无可忍,抬头扫向杵在跟前的两个丫鬟,沉声问道:“三奶奶人呢。”
成日不见人影,她是忘了还有个躺在床上的病夫吗。
她忙,她有那么忙吗,之前两日,好在晚上这一顿无论如何也会过来陪着他,今儿三顿,就没见到她人影子。
一丫鬟忙垂目禀报:“禀公子,三奶奶和二夫人在外寻宅子去了。”
昨夜谢仆射和二夫人来得匆忙,能在外面的院子里将就一夜,但这宅子终究还是太小了,不能再住下去。
谢劭憋着一口气。
成,这两老的一到东都,一个抢了他的小厮去宫中复命,一个抢了他的夫人去寻房子。
他们怎么就这么会来事。
小娘子也是,她嫁的人是他,自己才是同她过一辈子的人,如今却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把她叫回来。”
他得好好告诉她,谁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丫鬟见他脸色极为难看,赶紧出去报信。
可等到天黑了也没见到人影子,倒是闵章和谢仆射先回来了。
进屋后,谢仆射便坐在他对面,提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灌入喉咙,“你大伯死在了凤城。”
谢劭没觉得意外。
上回削藩的假圣旨一出来,皇上立马派人去凤城捉拿谢道远。
人是太子的,到了凤城只会灭口。
谢大爷一番雄心壮志,围堵了王府后,等了两日,没等到朝廷的援兵,心头便开始着急了。
到了第五日第六日,已经心急如焚,一面猜到了自己恐怕是中了计谋,一面又存了希望,等了七八日终于看到朝廷的人来了,一时激动,连问都没问,迫不及待地让人打开了城门。
还没来得及高兴,官兵手中的刀便对向了他,将其团团围住,宣读了真正的圣旨。
谢道远以下犯上,企图谋逆,即刻捉拿。
谢大爷当场腿都软了,只能落荒而逃。
被官兵追到了城外,痛下杀手之际,一批人马及时出现,护住了他性命。
皇上早猜到了那假圣旨乃前太子所为,明面上派出去的人乃前太子一党,为的只是试探前太子,实则暗中派了人手,务必要保住其性命,活着带回来。
两队人马在凤城到东都的路上,一路厮杀。
谢仆射便是在此时出现,为了保其性命,只能以退为进,暗中把谢道远又带回了凤城。
谢道远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但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