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檬惊喜不已,没想过会从她那里收到礼物,而且不是随便敷衍的那种礼物,也不昂贵,但却是当下能一下子击中人的。
作为回报,她邀请黎青梦必须来参加她的生日趴。
“生日趴”,这三个字真是黎青梦久违听到的名词。陌生又熟悉。
她本来想拒绝,但在段晓檬的再三勒令下还是答应下来,打算呆一会儿再走。毕竟必要的社交礼仪也是成年人世界的一部分守则。
段晓檬在生日这天包了一个轰趴馆,邀请了一帮她大学的朋友,还有机构里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同事。
大家玩了一下午桌游,黎青梦因为赶一个画稿耽误了时间,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吃饭。
理所当然地,她被段晓檬炮轰着自罚喝酒。无论认识不认识她的也跟着起哄。
这个熟悉的局面,让黎青梦一下子很恍惚,有种中间断裂的几个月从不曾存在过的错觉。她依然是从前游走于各个社交局,无比光鲜亮丽的自己。
踏入这个闹哄哄场子,吼间滚入野格的一刻,黎青梦才有一种——啊,我是真的回来了的实感。
而关于南苔的那些记忆,开始不再那么鲜明。
潮湿的落雨,总是阴干的裙子,漂浮着塑胶味的甲油……这些东西从她的生活里抽离,她也的确不想再回忆起来。
连带着,那些想怀念的东西也一并被包裹住,压抑在念头深处。
因为她隐隐觉得,南苔两个字就像被封印住的月光宝盒。一旦打开来,灵魂就会穿越回去。那么丢了一魄的自己又该如何若无其事地生活。
她放下杯子,要去抽纸巾擦嘴时,一张纸巾已经更快一步递到她跟前。
黎青梦顺着手指看去,入眼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比她小一些的男生,大概是段晓檬的同学。头发打理得非常精致,额头饱满光亮,掉下来的每根碎发都不是无缘无故,而是设计好的造型。
他扬起嘴角,示意黎青梦接,边说:“酒量很好啊。”
黎青梦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但没有接他的纸巾。
男生有些尴尬,转而和其他人攀谈,没有再来刻意搭讪。
黎青梦跟这些人都不认识,自然没什么好聊。他们打成一片热火朝天地交头接耳,她就很安静地吃东西。
只是,在这帮人突然意外聊到了一个话题时,黎青梦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哇塞哇塞,那群环游的野象终于要回家了!”
“太牛逼了这。”
“人不如象啊,我也想说走就走,随便去哪儿。”
野象离家出走这件事,逐渐在这些日子里成为了网络上的热门话题。可对在座的这些人而言,依旧只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对于亲历过寻找野象的黎青梦,意义截然不同。
野象回到家,这几个字就轻易地勾起了在南苔那一夜的回忆。
一个这些人这辈子都碰不到,但曾切实发生在她身上的回忆。
黎青梦立刻打开手机,点开热搜,果不其然看见“大象回家”这个词条目前排在第一位。
有种非常久违的冲动,她继而点开微信,往下滑动,翻到那个已经被压到很下面的头像,很想发一句,你有看见吗,大象回家了。
它还会路过南苔吗?
你还会去找它吗?
还会像个傻瓜一样陪一起找象的人跌进满是肥料的农田里吗?
太多无聊的问题涌上心头,打字框里呈现的却是一行空白。
“咦,你的手机壳好特别。”
对面的男生见她沉默地盯着手机发呆,以为她被冷落,再次示好地主动和她搭话。
他指出她的手机壳,是一张透明的硅胶,里面夹着一张刮开的彩票。
“你有买彩票的习惯吗?这张中奖了?”
黎青梦摇头又点头,简单地说:“是我的护身符。”
“护身符我也有哦。”他以为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乐不可支地从脖子里抽出一块红绳系着的玉,“这是我妈从九华山给我请来的,佛祖开过光,很灵的,所以我这人从小运气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