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墨回到家中时,冷清依旧在练舞。她听到开门声,看了陈墨一眼后,又立刻调转开了注意力。
陈墨在下班时有给冷清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对方自己今晚没回家吃饭。冷清其实也挺习惯的,郑烽朋友极多,下班了常会约上三五好友一道去外头用餐。
最开始,郑烽每回跟哥们一起聚会都会叫上冷清,但冷清向来是不想主动参与进任何聚会活动的,她既嫌吵又嫌浪费时间,久而久之,郑烽也就不再叫上她了,冷清以为他今晚依旧是和那一帮子朋友出去吃饭。
她虽本身不喜欢这类的活动,但却从未阻止过郑烽,相反,她倒是挺支持郑烽出外游玩的,甚至在昨晚,当郑烽将自己与上司发生的荒唐事告知于她时,冷清反倒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早些年为了实现梦想,做出了许多违背道德底线的行为,但她丈夫却原谅她包容她,也没跟她提离婚。她既感动,又觉惶恐不安,时刻都在担心丈夫说不定哪天就会将自己给抛下了,但好在,他现在也同样犯了错误,他不再是无辜的了。
郑烽并不知道,当他昨晚向冷清坦白的同时,冷清也已经默默地用录音笔记录下了他所说的一切。当然,冷清之所以会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多些安全感,有证据在手,她的丈夫就更难抛下她了。
陈墨还记得这一单元剧的大致剧情,因而知道冷清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不能马上向对方提出离婚的请求,那样说不定会直接导致BE结局,他只得继续扮演着渣男的角色,朝冷清说道:“我回来了,今晚吃什么了?有吃饱吗?”
“吃了一碗清汤面。”冷清轻声答应,并未回头看向郑烽。
郑烽对冷清的性子也习以为常了,大学时,他便觉得这样的姑娘很有个性,很酷,因而如今结了婚,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她的冷淡反应而抱怨什么,他站在冷清身后看了一会就回了房,关上房门,开启了电视,顺带将电视音量调到最低。
冷清在编舞时很不喜欢听见杂音,因而郑烽每回看电视或玩电脑时基本都得调低音量或是带上耳机。他是个不喜欢拘束憋闷的人,但为了配合精神敏感的妻子,也只得如此,所以很多时候,郑烽只有跑去外头才能彻底放开,恣意一二。
此刻,郑烽正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换着台,可惜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想看的节目,他干脆拿出了手机,朝几个哥们发送了骚扰消息,“在吗?”“在干吗?”“你小子又跑哪去了?”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连环信息。等着对方回了话,郑烽便无聊地同对方相互投掷表情包。
“郑烽你幼不幼稚啊?”
郑烽用枕头捂住了脸,身体摆成大字型,他承认自己有时真的是个挺幼稚的男人,即便已经三十岁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傻小子似的,这也是妻子常对他说的话。
郑烽有些心情憋闷地挠了挠头,而后漫无目的地下划着消息界面,正巧划到了上司那里,手指在对方的头像上停顿了片刻,郑烽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他们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那时候郑烽给上司发送了一份文件。
上司这人发出的文字跟他的性格一样严苛无趣。最常出现的文字便是“收到了”、“好”、“你明天上午十一点前记得要把那份资料传给我。”简短干脆得连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不会出现,吝啬得宛若要是再多发送一个字,他就会掉块肉似的。
但此刻,由于陈墨扮演了郑烽这一角色,连带着角色本身都对这些文字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观感,好似跟发送文字的那人一样,都有些别扭的可爱。
于是,郑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消息输入框中输入了三个字:睡了吗?
这三个字在他们俩公事公办的聊天记录中显得格外突兀。
郑烽甚至生出了立即撤销的念头。
然而上司却并未给他任何撤销的机会,快速地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郑烽不知为何抬了抬嘴角,而后将手指放在键盘上又打出了一个无聊的问题:为什么还没睡?
上司回给了他三个句号。
陈墨的嘴角始终上扬着,觉得好似性格调转,往日他同十号聊天时,往往都是十号将他问得哑口无言,此刻却是难得见到十号语塞,即便是由于角色性格的限制。
陈墨继续发送消息:早点睡,身体还没完全好,不要熬夜。
这回上司则干脆回道:你怎么这么啰嗦?
陈墨甚至能想象出对方此刻的神情。
“药也要记得涂。”
这下,上司干脆就不回复了。
隔了片刻,陈墨又朝对方发了个小兔哭哭的表情图。
上司则回了句:郑烽,我不知道你居然可以这么幼稚。
陈墨于是又发送了个小兔对不起的表情图。
上司则回了个句号。
过了一会,又发送了两个问号。
陈墨笑了笑,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已是晚上十点,陈墨便催促道:你该睡觉了,休息好了才会好得快。陈墨担心如果自己不睡,对方也不会去睡,因而又加了句:我也要去睡了。
消息栏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过了老半天,上司却还没发送来一句话。
陈墨又等了一小段时间,对方才发送了个“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