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岑易帮她改题,其实是有秦琼音的一部分考量在其中。
岑易早初的翻译画风跟纪初谣挺相像的,很多地方可能她这个做老师的不能理解思路,但到了岑易这里或许就可以帮忙更好的纠正出来。
纪初谣没多想,秦琼音长得漂亮,对她又有耐心,她发现自己对这类型的人挺没抵抗力的,包括纪母,包括她姐,所以非常轻易地答应了下来。
倒是边上的岑易默了默,有些没想到最后看戏看到自己头上来。
岑易提醒道:“姨,你这是忘了我接下来还要忙竞赛的事吗,改题的事换别人也能做吧。”
秦琼音没好气:“你还敢说,上个学期好不容易把文言文这部分的成绩提上去了点,打一个假期的游戏,知识点全丢给我了,开学这几张小卷做的,我连看都不想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你帮初谣改题的时候,自己也好好巩固一下,也省了你再花别的时间查缺补漏。”
岑易看了眼自己桌上的语文周末小卷,行吧,这回错得确实惨烈了些,没法儿拒绝。
课前铃响起,秦琼音督促大家别再玩手机,好好午休,便离开了教室。
广播里的音乐还再播放,走廊上的学生纷纷进了教室,嘴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想逮着最后的两分钟铃声,把肚子里憋不完的话说完。
窗户外的天光很亮,岑易坐在墙侧的阴影里,抬脚伸到纪初谣的椅凳边抵了抵。
“阿菜。”
“嗯?”
纪初谣应了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应得过于自然娴熟了。
侧眸望去时,外头的阳光正好从云雾下缓慢挪开,偏斜的照进教室,少年清隽张扬的脸廓被薄光拓得格外精致好看。
岑易却是因为日光不舒服地眯了下眼,一个反手直接将窗帘拉上,把那缕阳光遮的彻底,这才继续往下道:“你知道的,我接下来会很忙,所以你要配合点,每天早读前把上一天做完的文言文给我检查,懂?”
语调疏疏懒懒的,最后一个尾音,像是带着勾子,向上扬起。
纪初谣看着已经暗下来的教室光线,莫名有些心叹惋惜,但还是如若无事地应道:“知道了。”
——
因为中午秦琼音对纪初谣表现的上心,纪初谣连带下午的语文课,都听得认真了些。
秦琼音把语基选择题讲完,开始讲课内文言翻译的内容。
她把全文翻译在大屏幕上放映出来,道:“课上的时候就让你们把不会的词语解释都标注在书上,一个个懒得动手,周末回家一写作业就原形毕露。还有几个去网上百度翻译的,人家那意译,有些连关键踩分点都没翻出来,填的满满一横线,就拿到一分语意分,觉得自己丢人不。”
她说着用教棒点点投影仪,道:“下面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看看还有哪些句子自己翻译不通顺的,一会儿我抽人起来回答。”
话音落下,班上同学便仰起脑袋,对着屏幕上的翻译大声朗念起来。
五分钟后,秦琼音将PPT切换到新的一页,是《阿房宫赋》第一段的内容,她在班上扫视一圈,部分语文苦手的学生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脸贴到桌肚里去。
秦琼音专挑这样的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徐至秦,别低头了,就你了。”
徐至秦发出一声“啊”的懊恼叫苦声,连站起身的动作都显得格外煎熬。
抓抓头发,看着屏幕上的原文,开始磕磕巴巴地翻译:“六国的君主灭亡了,全国统一,呃,蜀地的山光秃秃的,阿房宫建造出来了……”
秦琼音没打断,认真地听着,等他把这段翻译完了,这才用鼠标的图画功能,把他翻译错的字词圈出来。
“骊山北构而西折的构,是架木造屋的意思,在句子里直接翻成它从骊山向北建造就行。然后直走咸阳的走,说了很多遍了,是通向趋向的意思……”
秦琼音点评完,才让徐至秦坐下。
班上很多对课文掌握还不够熟练的学生,纷纷把书本翻出来做笔记。
秦琼音放眼望去,即便没有做笔记的,也都低着脑袋订正试卷,只有纪初谣一人,倚靠在椅背上,笔直地看着投影仪。
秦琼音想起纪初谣虽然课外文言文错得一塌糊涂,但课内那部分却是做得十分漂亮,虽然班上全对的学生不少,但按她的基础,表现实属不错,秉着鼓励的心态道:“下面这段,初谣站起来给大家翻译一下吧。”
原本因为错误百出而略显沮丧的徐至秦一听在他后面起来回答的是妹妹,顿时乐了。
他还清楚记得妹妹那一股塑料味儿的文言翻译,一想到有人在后面给他垫底,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甚至有些期待。
纪初谣平静起身,看到前面几个男生回头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默了默,心情有些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