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风愣了会儿,下意识道:“你说英国古堡里的那个?王伯说是宋予凝砸的。”
后来他多次算计宋予凝,除了对被她催眠那件事耿耿于怀之外,更多还是因为她砸了自己的收藏室。
他记得五年前回到古堡,看见收藏室里满地狼藉时,满目霜寒,第一次生出了想杀人的念头。
那一天的古堡安静如死,连金丝笼里最聒噪的的鹦鹉都不叫了——被管家绑了嘴巴。
沈清愧疚道:“对不起,其实是我砸的……她当时对我说了很过分的话,我气急了就失手砸了。”
一面墙的藏品全部粉身碎骨,这失手失的是真精准。
可季如风却从善如流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换个收藏室了。”
“你不生气么?”
“当然不。”
“可管家当时跟我说,你很喜欢那个收藏室,除了他以外,连佣人都不许进去打扫。”
季如风看着他愧疚的模样,刚想说“他骗你的,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可话到嘴边忽然就停住了,顿了会儿,道:“他说的没错,那个收藏室我很喜欢,非常喜欢。那里有我十多年的藏品,每一件都是我从千里之外带回来的,有我很多的回忆,我喜欢的不得了。”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砸断陆秋辞两根肋骨么?”
季如风道:“因为他打碎了我从乌克兰带回来的那件水晶工艺品。”
“……”
沈清想起那满地的碎片,头皮直接麻了一层,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被一脸讨债样的季如风给唬住了,战战兢兢地抓着腿上的薄毯,委屈道:“我赔可以么?”
季如风笑了:“怎么赔?”
沈清不解风情道:“多少钱?”
“……”季如风道:“睡你一晚多少钱?”
沈清震惊地看着他,半晌才垂着眸,声若蚊蝇道:“别人多少钱都不行,你……我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还、还可以倒贴。”
分明是在两个校区里称霸一方无人敢惹的人,分明是在校刊上公然写过情书挑战校规的人,分明是被按在床上逼着写过淫词艳曲的人……
分明那么野、那么刚、那么浪,可是面对季如风时,哪怕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情话,也这般羞于启齿。
季如风凑到他耳边,深情一吻:“我的藏品很贵,是因为他们有价无市,而你不同,在我这里你有市无价,跟你比,它们还不配。”
沈清捂着耳朵,心口狠狠一颤,面红耳赤。
高中时候的他文采斐然,尤其情书,堪称一绝。
可就是在校刊上写下“你是天上绝色,是笔下惊鸿,是我翻遍所有诗文古籍,也形容不出的世无其二”这般精妙文字的他,曾在面对季如风来势汹汹的告白时,脸红的像是天边两坨醉了的红霞。
慌乱而羞涩,被季如风抬起下巴的时候,手抖的就跟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似的,差点落荒而逃。
哪里还有他挥毫洒墨时的半点轻狂与张扬。
这个在纸上写遍情思的男孩,现实里却羞于启齿得叫人觉得格外有趣。
当年他在校刊上连续投稿了520封情书,一字一句含而不露,欲说还休。
季如风还没来得及看出什么,倒是言辞委婉地让老师误以为他仰慕李白,还公开表扬了他,让全校学生跟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