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是在凌晨赶到Z市的。
深夜的医院很是冷清,走廊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夜风吹动窗户,冷得刺骨。
双眼红肿的刘阿姨上前,哽咽着说:“江小姐还没醒。”
“外婆呢?”裴晏嗓音干涩。
刘阿姨又留下两行热泪,“已经火化了,瑞瑞小姐签的字。”
明明上午她们还在高兴,说晚上吃大餐庆祝一下,谁知没到晚上,老太太就跟她们阴阳两隔。
别说江禾舒和丁瑞瑞,就是刘阿姨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护照已经办好,肿瘤科的专家也预约好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接到江禾舒电话的时候,刘阿姨还觉得江禾舒想的有点多余,谁知外婆竟然真想不开了,把她跟丁瑞瑞支开,投了湖。
裴晏的目光落到走廊长椅上怀里抱着黑色骨灰盒,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的丁瑞瑞。
“刘阿姨,这里有我,你带着丁瑞瑞先去旁边的酒店休息一下吧。”
刘阿姨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等她们离开,裴晏打开房门,走进病房。
病房内一片漆黑,过了会儿,裴晏适应了这里的光线,隐约能看到室内大致的轮廓。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
当初他在A市看到外婆有想自杀减轻江禾舒负担的苗头后,劝解了外婆几句,还提醒江禾舒一下。
没想到还是没能……
裴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给江禾舒盖好被子,入了秋的夜晚空气中都带着丝丝凉意。
他无意碰到江禾舒的胳膊,才发现她在发抖。
裴晏怔愣片刻,抬手打开了病房内的灯。
江禾舒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脸上全是泪水,双眼通红蓄满泪水。
没有一丝哭声,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砸落到枕头上面,枕头都被她的泪水侵湿。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就这么无声地流着眼泪,死气沉沉,带着无尽的哀伤,让人刺心般的疼。
江禾舒睫毛微微颤动,泪水划过脸颊,声音沙哑:“裴晏,我没有外婆了。”
裴晏的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心,疼得厉害。
他俯身把江禾舒抱进怀里,安慰道:“外婆只是换种方式继续陪伴你。”
江禾舒神色呆愣地看着天花板,“裴晏,如果我定期给外婆检查身体,外婆的病不会到中晚期才发现。”
“如果我毕业后好好上班赚钱,变得很有钱,外婆不会因为我没钱,怕拖累我而自杀。”
“如果回到Z市后我一直守着外婆,外婆就没机会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