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克的工厂在上海和广州,周一拿到的明细,最快也要周一做出来,再发个快递,怎么的也不会比与娅仕玫同城的望金来得快。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唐亦宁把这些事都写在小本本上,心里明白,做业务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第一次碰到不懂的事找人帮忙很正常,下次再碰到,就得自己去处理,不能次次都找莫姐救火。
唐亦宁问:“莫姐,娅仕玫要是真用了我们的样品,那大批量的成衣找我们签单的概率是不是会更大?”
莫惠清说:“会大一点,也要看外克打样的拉链品质上是不是和我们没什么差别,如果差异很大,那就难说。”
唐亦宁:“那你觉得品质会有差异吗?”
莫惠清笑笑:“微乎其微吧,这一单现在是我们占着主动权。”
其实唐亦宁的存在也是砝码之一,莫惠清没明说,唐亦宁自己心里也有数。
车子开出钱塘,行驶在去往温市的高速公路上,单程要开五个多小时,台城的行程安排在第一天。
两人独处,唐亦宁并不紧张,莫惠清顺便给她讲一些工作上的事,说到这次去温市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讨债。
莫惠清说:“小陶的单子,五六月签的,货早就走完了,按道理应该是八、九月回款,结果到现在一毛钱都没收回来,十多万呢。”
小陶是一部的一个男生,和陆萧差不多年纪。
莫惠清继续说:“小陶跑了两趟温市,实在是没办法了,钱回不来他也拿不到提成,我就说我去帮他跑一趟。”
莫惠清给唐亦宁讲流程,做内销的服装厂家回款周期都比较长,通常是一个季度对一次账,货走完后个月内要回款,如果没回款,业务员就得开始做工作,五个月不回款,就得准备打官司讨债了。
莫惠清:“服装厂放假都很早,年前一十天就会放假,一月份基本上要不到钱,只能趁这两个月去讨债。十一月很关键,争取清掉一半,剩下另一半让对方十一月给,那这事就能解决。十一月要是要不到,厂家基本不可能在十一月给全款,因为他们年底要发工资,更加没钱。”
唐亦宁说:“以前在铠勋也差不多,不过因为有些订单金额很大,铠勋为了减小风险,都是做现金生意,不欠账的,欠账的金额倒也不大。”
莫惠清说:“那是肯定,面料厂随便一个订单就是上,欠不起啊。”
两人正聊得起劲时,挂在支架上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孙望金——望金拉链的创始人、一十多年来唯一的老总。
莫惠清没戴无线耳机,也不好拿手机接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电话并按下免提,唐亦宁自然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孙总。”莫惠清语声温和,“这么早找我啊?”
孙望金年纪刚过半声音竟是有些苍老:“小莫啊,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
莫惠清:“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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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望金说:“我昨天又见了个人,一家拉链厂管业务的副总,唉……还是不行。对方一点把握都没有,我看他也没啥本事,吃了个饭就打发了。”
莫惠清说:“你别急,再好好找找,我也帮你去问问。”
“你在开车啊?”孙望金说,“先别去办事处了,到厂里来,我想和你聊聊。”
莫惠清说:“我出差呢,在去温市的高速公路上。”
孙望金沉默了一会儿,唐亦宁听到他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啪嗒”一声,说:“小莫,广州那边不光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的心血,你打下来的江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不着急啊?”
莫惠清失笑:“孙总,你这也太夸张了,那是你的心血没错,真金白银投下去的,可我就是在给你打工,这些年我也没辜负你啊。”
“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考虑吗?”孙望金说,“去广州,年薪我给你翻一倍,一十万!提成另算!外加住房补贴、探亲补贴、餐费补贴、交通补贴,什么都给你包了,班子由你组,待遇你来开!等你回来,钱塘的业务部全部交给你,包括厂里那些人!我要是有一句话骗你,天打雷劈!就这些条件,你都不答应吗?”
莫惠清:“……”
这话一说,车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尴尬。莫惠清的年薪在办事处肯定是秘密,估计连陆萧都不知道,唐亦宁却阴差阳错地听到了,心想,原来莫姐底薪是六十万一年啊?加上提成,肯定年入了吧?
莫惠清这时候也不好提醒孙望金,说自己车里有人,轻轻叹气后,说:“孙总,我有家庭,有老公有孩子,我孩子明年小升初,我想让她去考民办初中,是很关键的一年。”
孙望金说:“这些年你们家不一直是你老公在管女儿吗?他管得很好呀,你女儿成绩也的,孙总。”莫惠清想到唐亦宁在身边,这篓子真是越捅越大,心里着急,语速还是不疾不徐,“这些年我们家的确是我主外,我老公主内,但至少我在钱塘,我女儿能看得到我。如果我真去了广州,和我家里人就是两地分居,一个月才回来探亲一回。一年也就算了,你说要年,上次,我老公已经等过我年半,这次再让他等年吗?”
孙望金在电话里重重叹气:“唉……可是小莫,我真的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如果你不去,换谁去都一样,你看孟杨去了也不行,那厂子估计是救不回来了。”
孙望金挂断了电话,车厢里,莫惠清和唐亦宁默契地没人开口,因为这一通意外的电话,两人心里都在想事儿。
最后还是莫惠清打破沉默:“是不是吓一跳?”
“啊……”唐亦宁不傻,当然听得懂这通电话说了些什么,问,“莫姐,你以前在广州工厂干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