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的尊重和保护,敬服他宁可委屈在身,也不愿让另一个人受辱的人格和精神。可在另一
方面,难道他就没有不愿让自己的秘密给别人享受的自私吗?爱情的序幕刚刚拉开,他不能
还未登台演出,
就把剧情先告诉观众,哪怕那观众是他的领导指导员,他的入党介绍人。他一边听着指
导员的训斥,一边想着师长曾经一枪揭下过一个敌人的脑壳,还用脚尖在那脑壳上拧来踩去
;又一边,用自己的右脚,踩着操场上的一丛小草,用前脚掌和五个脚趾有力地在地上拧着
转着。指导员在逼问他哪儿得罪了刘莲时,指导员问一句,他就用力在地上拧一下,心里想
我这一下拧踩的是刘莲的脸;又一拧,说我这踩的刘莲的嘴和她的红唇白牙儿;再一下,说
踩的是刘莲那光洁的额门和直挺挺的鼻梁儿。指导员一路的说下去,他一路的踩下去,可当
他的脚尖拧着踩着,从头发、额门始,快要到了刘莲挺拨的乳房时,他的脚上没有力气了,
不自觉地把脚尖从地上的那个深脚窝儿挪开了。
刘莲乳房的丰满与弹性,打败了他脚上的武力。使得他对她的仇恨,在那一刻显得极其
空洞而毫无意义。
月光已经从头顶移至西南,平原上的静谧漫入军营,如同军营沉没在了一湖深水之中。
那些喝酒聊天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离,各自回了自己的连队。风像水一样流着,
操场上有细微涓涓的声响。这时候,吴大旺看见他的右脚下面,有碗一样的一个脚坑,黄土
血淋淋地裸在外面,生土的气息,在凉爽的空气中,鲜明而生动。有几株抓地龙的野草棵,
伤痕累累,青骨鳞鳞地散在那个脚窝里。
月光中,他有些内疚地望着那些野草,把脚挪开后,又用脚尖推着黄土把那脚窝儿填上
了。
指导员说,回去睡吧,天不早了,记住我的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师长家里真
不让你烧饭了,不让你兼做师长家的公务员,那你一辈子就完了。
他说谢谢,谢谢你指导员,要不是穿着军装,我真想跪下给你磕个头。
指导员就在他脑壳上拍了一把掌,说着这哪是革命军人说的话,也就回走了。
他就跟在指导员身后回连了,上床睡觉了。
以今天的经验去看待那时的生活,会发现那时生活的浮浅,并没有那么深刻的矛盾和意
义。复杂,在许多时候,只在写作者的笔下,而不在人物的头脑。喜剧,在更多的时候,呈
现的是浅显,而不是深邃。吴大旺那一夜在连队睡了一个好觉,也还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
和刘莲同床共枕,百般爱抚;醒来之后,他的被子上有了污液。为此,他有些羞愧难当,无
地自容,便狠狠地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拧出了几块青紫。然后,从床头取出了一封家信,乘
战友们都还没有睡醒,在被窝用手电筒照着,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信是昨天收到的,老婆在
那信上没说别的话,只说麦割过了,秋庄稼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