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辉听到他对佛祖说,他有罪,他明知道错的不是那个孩子……
后面的话,妙忏没有说完,林辉却懂了。
他看着跪在佛像面前,面容虔诚的妙忏,只觉得一切都荒唐极了。
所有人都知道错的不是纪辞年,可他们还是把错误全部归咎于他,不停告诉他,是他带来了不幸,他的爱带来了伤害。
可笑至极。
林辉追了上去,顺着滴在青石板上的鲜血,找到了魂不附体的纪辞年。
“当我找到纪总的时候,他还在笑着。”
虚弱无力的笑声从喉中传出,笑到力竭,哭到力竭,他干呕着倒在路边,腹部的伤口再次豁开,鲜血流了出来。
旁边路过的人像是见了鬼一样避开他。
林辉扯住了他,纪辞年转过头,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说我为什么要活下来?”
林辉眼神飘渺,对着温棠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回答他,夫人。”林辉哭笑着,声音却逐渐加大。
“我该怎么回答他,夫人?他从鬼门关走了几遭,阎王爷都要把他的命留下来,可是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却问我他为什么要活着?”
“夫人,我不知道啊!”林辉的声音颤抖,厉声喊出。
“我甚至比纪总还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生过,或者是在小的时候就夭折,早早地死了也好过这二十多年来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纪辞年做错了什么?从他一出生开始,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就只有无边无尽的恶意,它从没有善待过他。
如果他错了,那就是他不该出生。
温棠的瞳孔里的光消散了几分,凉意从脸上滑下。
“夫人,纪总这一生,就你爱他的时候真正的活过,他小心翼翼又受宠若惊地将你的喜欢捧起,自以为已经得到了幸福,可现实又给了他一耳光,把他视若珍宝的喜欢砸到地上,狠狠地摔碎,再告诉他,你不配啊!”
他不配啊。
“夫人,纪总和你不一样啊。”林辉摇了摇头,苦笑着看着温棠。
“你无所畏惧,想爱就爱,勇敢又热烈。”
“但是纪总不行啊,他不能啊。他天真的以为回到了纪家,秦良玉就会放过他,以为作为他母亲的人不会狠到这个地步。”
“但她偏偏就是这样狠。”林辉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怒意。
“夫人,从小到大,他所有的亲人和他所面临的现实都在不停地向他重复,他生来就是不祥的,他的爱只会带去不幸,他所喜爱的东西,都会因为他遭受苦难。”
那些言语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将他死死地压在里面,不得解脱。
“他连活下去都艰难,连喜欢都难以开口,他该如何勇敢的去爱你啊,夫人?”
“你们面对的现实是不一样的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