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又问:“她是你的舍友啊?我记得你可是七七届的,那一届高考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可不是,我们都是七七届的,还都是学地理的。”
“学地理可挺辛苦的,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也是学地理的,他说他学这个专业就是因为他的老家穷,什么东西都种不好,他就想学地理,看一看是什么原因。后来他考上了地质大学,然后在老家发现了矿产。有了矿,他们老家的人都有了新进项。你们学这些也是这个原因吗?”
“哇,好厉害,好伟大。”陈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我是被调剂过来的,至于陈玉莲,她老家是凉城的,那儿挺穷的。不过陈玉莲挺有钱的。应该也不是为了家里的老乡。”
苏敏就说:“这穷啊,就是村里穷。就是最富的农民,也没有工人家庭积蓄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那个同学应该是市里的,最差也是县里的。”
陈梦摇摇头:“这还真不是,她是凉城下头一个叫宁县的本地人。她也不是县里的,家里就是普通农民。”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她挺有钱嘛,还领着她来我这儿买东西。我这儿最便宜的都两三块了。她家要是农民,凉城那儿的收成又不好。是咱全国有名的穷地方。这两三块得种两三个月的地才能挣出来。要么是她在家庭上诓了你,要么就是在钱上诓了你。”
陈梦皱眉:“不可能啊,我是我们班的班长,我整理同学们的资料的时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陈玉莲,一九五九年几月来着出生,家庭地址是凉城宁县啥啥公社啥啥大队。我怎么也是凭本事考上大学的,怎么可能连这点信息都记错。”
苏敏挑眉:“那估计就是她有些虚荣。你也知道,咱们大学生同学之间有的是农民家庭出生,有的是工人家庭出生,有的是干部家庭出生,还有父母是军人,平反的文化分子,资本家。这同在一个大学,一个宿舍,就免不了要相互比较。有的同学好面子,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就会说自己家境好。”
陈梦也想不通这件事:“陈玉莲是挺虚荣的,但她是真有钱。她身上穿的,脸上抹的都不便宜。还经常下馆子。我觉得她一个月差不多得三四十块的生活费。学校补贴的可没这么多。她念书又不好,成绩回回倒数,要不是她对象帮着她作弊,说不定早被劝退了。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拿过奖学金。”
说着陈梦也糊涂了:“是啊,我不缺钱花是因为除了奖学金,学校的补贴,我妈每个月还给我二十块的生活费。可我有的时候都没陈玉莲能花。陈玉莲那钱是哪儿来的啊?她对象给的?不可能,卢焕文念书挺好的,但是家境一般。听说每个月学校发的补贴都要寄三分之二回老家。不可能有钱给陈玉莲。”
苏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说:“唉,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个人的隐私。好了,戒指也送到了,我要走了。”
陈梦没想过苏敏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打听陈玉莲的消息,只以为她是真的照顾自己这个老顾客,说:“行,你下回有了好东西一定要提前和我说一声。”
“没问题。”
回了家,苏敏就在想这事儿。
那个叫陈玉莲的,长得很像苏婉。
而且凑巧的是,在之前苏敏渣爹寄来的信里,说过苏婉下乡的地方是凉城的一个山沟沟里。
而陈玉莲,同样来自于凉城的山沟沟里。
她出生农村,穷地方,日常花销却不比陈梦这个怀城工人家庭的姑娘少。
最重要的是,她是高考进了大学的,却是靠着作弊才免于被劝退。
就是作弊,她的成绩都是倒数。
苏敏觉得疑点太多了。
等陆建军回来,苏敏把这事儿和他说了:“我真的觉得她和我那后妈的女儿长得很像。”
陆建军问:“那她没认出你?”
苏敏摇头:“我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不说苏婉,就是我那后爹,估计也认不出我来。”
陆建军又说:“如果她真是你后妈带来的那个,那这事儿就复杂了。”
“怎么说?”
“一个人,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然后她现在成了大学生。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冒名顶替的。”
苏敏皱眉:“可是苏婉是下乡知青,陈玉莲是本地人,她一个外来的怎么可能顶替了本地人。那可是大学生啊!再说除了她,当地其他人难道不认识陈玉莲?”
陆建军倒是说:“要是她有同伙呢?大队里的大队长,甚至公社的书记,更或者县里weihui的头。苏婉七五年下乡,用两三年的时间巴上了当地的领导也是很有可能的。”
苏敏想了想苏婉的性格,觉得这事她能做出来的。
陈小玉的前夫,也就是苏婉的亲生父亲是因为贪污进的监狱,这和wen里大部分因为莫须有而下放改造的人不一样,他是不可能有平反的那一天的。
苏婉估计也不敢偷偷摸摸的回城,毕竟当时逼着她下乡的人现在虽然失势了,但收拾她一个偷偷回城的女知青也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