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疏出手必然是万无一失,巫族还有属于自己的巫医之术,他既然敢让闻游这么做,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罗沛菡并没有动胎气,只不过夜摇光运气的手依然悬浮在她的头顶。
“我会趁着她昏迷之际,将她关于薰弋的记忆和亡生路的记忆抹去,中间的事情你要如何对她说你自己做主,我劝你最好如实相告,夫妻之间哪怕是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也不要欺瞒,须知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日。”夜摇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闻游。
之所以不隐瞒,还要删除记忆,并不是闲着无聊。而是储存在记忆的东西,和旁人告诉的印象是两种概念。记忆中的恐惧很可能影响一个人一生,甚至改变这个人的性情和脾气,尤其是罗沛菡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若是时常噩梦惊醒,只怕对胎儿不利。
可旁人告知,哪怕描述得再惊心动魄,也最多是听的时候有点感触,听后也是无痕。
“多谢小枢。”闻游十分感激夜摇光,“给你和允禾添麻烦了。”
这些年他做什么都小心谨慎,因为他已经打上了温亭湛一党的标签,想要给他使绊子的人不是没有,有人对付秦敦对付陆永恬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只不过他还算有些本事,一直以来都没有劳动温亭湛亲自出手相护,这也算是自己一点小骄傲。
可如今,终究还是牵连了他们。
若非因为自己之故,薰弋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和温亭湛和夜摇光对立,几次三番算计夜摇光和温亭湛,想要置他们于死地,是因为薰弋知晓,在温亭湛和夜摇光心里,他的地位很重,他们夫妻不会坐视他被薰弋欺骗,也不会对薰弋伤害罗沛菡袖手旁观。
“这也非你所想。”夜摇光轻摇头,“谁能知道会惹下上辈子的情债?”
比起陆永恬和秦敦,闻游真的是温亭湛的得力助手,他有能力有手腕,朝堂的事情他一直游刃有余,薰弋的事情可以说是飞来横祸,这种事谁都不可能防备得了,至于薰弋上门,这只能说薰弋太执着,闻游恰好上辈子和她有纠葛,人怎么可能预料到下辈子的事情。
莫说他们夫妻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大的伤害,便是伤及了性命,也不能迁怒闻游。
“我听说了广明大师之事……”闻游现在前因后果都懂了,虽然温亭湛夫妻安然无恙,可广明的确是因为薰弋的算计,而和温亭湛夫妻斩断了亲缘。
他马上也要做父亲了,他更深的明白了那种痛。
“蚊子,我们是挚友,是书院里一起共患难的情分。”夜摇光正色道,“我与阿湛和这个孩子的缘分本就不长,他已经日益长大,便是没有薰弋的算计,这一日也迟早要到来。你不必自责,好生照顾云舒,我们还有事处理,这就离去。”
既然夜摇光都这样说了,闻游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显得矫情,他将这份情分记下来,亲自将他们送走。
“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夜摇光牵着温亭湛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夫妻两没有在空间里,夜摇光御空飞行,侧首凝望着温亭湛。
“明儿我们在去海族,把余下的事情解决,先回家歇息一日。”温亭湛伸手刮了刮夜摇光的鼻子,“仿佛已经离家许久,突然有些想念。”
夜摇光看着方向,他们也的确奔波了一个月,从为了空间寻找银光水开始,经历了麒麟,万仙宗,狰,巫族,再到亓最后又揪出了薰弋,几乎没有片刻喘息之机。
如今事情都已经了解,暗之渊的邪灵之气一日的工夫也变化不了多少,再说还有无疆守着,无疆吞了深海之连,又沐浴了龙脉飞升的神光,现在比以前更加的厉害。
难得温亭湛提出个要求,而且这里距离苏州又近,加上温亭湛离开了就这么久,虽然有叶辅沿在,可到底很多事情失联,也怕有什么急事,尤其是现在情势紧迫,又是交接之际。
夫妻两突然回府,幼离他们已经见怪不怪,家里有乾阳和褚绯颖在,夜摇光一点都不担心。夜摇光回到家,就只需要休息安胎,正好有褚绯颖陪着她,两个孕妇凑在一起话题也多。
温亭湛趁着天色早,就去处理公务。
“国公爷,帝都孔家送来了一份礼。”叶辅沿将东西递给温亭湛。
温亭湛把盒子取过来,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份庚帖,他沉默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伸手将之取出来,掀开淡淡的扫了一眼:“取烛火来。”
叶辅沿动了动嘴,最后还是转身取来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烧着,温亭湛握着庚帖的一端,拎起来靠近烛火,却被叶辅沿一把抓住了手。
目光犀利的投射过去,温亭湛漆黑眼底泛着冷芒:“你看了庚帖?”
叶辅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冲动,他静了静心,掀袍跪在温亭湛的面前:“国公爷,我不慎看到这份庚帖,它不能烧,它是证明您身份的最有力证据,现在帝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宝藏运回帝都之前,尚且只是暗地里,明显有人压着谣传。可如今没有压着,已经快传得人尽皆知,若是您再将这份庚帖烧了,便是百口莫辩。”
“你跟了我这么久,竟然不明白。”温亭湛将叶辅沿的手挣开,庚帖边缘插入火苗,很快庚帖就燃了起来。
“国公爷,我明白,你待夫人情深义重,可此事非同小可……”
不等叶辅沿说完,温亭湛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令他发不出声,温亭湛冷静的看着庚帖被烧得一干二净,他站起身:“我说的你不明白,是你到如今还不知,这世间的黑与白,我温亭湛说了算,我做事从不需要证据,我要的结果,便是没有证据我也能令其铁证如山,这东西没有存在的意义,把这里收拾干净,庚帖的事我不希望夫人知晓。”